学习内容:卷第一百四十九,梁纪五(公元519年—523年,共5年)
张仲瑀要求排抑武官,其家人被武官屠害
【原文】
高祖武皇帝五
天监十八年(己亥,公元519年)
春正月甲申,以尚书左仆射袁昂为尚书令,右仆射王暕为左仆射,太子詹事徐勉为右仆射。
丁亥,魏主下诏,称:“太后临朝践极,岁将半纪,宣称‘诏’以令宇内。”
辛卯,上祀南郊。
魏征西将军张彝之子仲瑀上封事,求铨削选格,排抑武人,不使豫清品。于是喧谤盈路,立榜大巷,克期会集,屠害其家;彝父子晏然,不以为意。
二月庚午,羽林、虎贲近千人相帅至尚书省诟骂,求仲瑀兄左民郎中始均不获,以瓦石击省门;上下慑惧,莫敢禁讨。
遂持火掠道中薪蒿,以杖石为兵器,直造其第,曳彝堂下,捶辱极意,焚其第舍。始均逾垣走,复还拜贼,请其父命,贼就殴击,生投之火中。仲瑀重伤走免,彝仅有余息,再宿而死。远近震骇。
胡太后收掩羽林、虎贲凶强者八人斩之,其余不复穷治。乙亥,大赦以安之,因令武官得依资入选。识者知魏之将乱矣。
时官员既少,应选者多,吏部尚书李韶铨注不行,大致怨嗟;更以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亮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月日为断,沈滞者皆称其能。
亮甥司空谘议刘景安与亮书曰:“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又置中正,虽未尽美,应什收六七。而朝廷贡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才行,空辩氏姓,取士之途不博,沙汰之理未精。舅属当铨衡,宜改张易调,如何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修厉名行哉!”
亮复书曰:“汝所言乃有深致。吾昨为此格,有由而然。古今不同,时宜须异。昔子产铸刑书以救弊,叔向讥之以正法,何异汝以古礼难权宜哉!”
洛阳令代人薛琡上书,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以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能否,义均行雁,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
书奏,不报。
后因请见,复奏“乞令王公贵臣荐贤以补郡县”,诏公卿议之,事亦寝。
其后甄琛等继亮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己,踵而行之。魏之选举失人,自亮始也。
初,燕燕郡太守高湖奔魏,其子谧为侍御史,坐法徙怀朔镇,世居北边,遂习鲜卑之俗。谧孙欢,沈深有大志,家贫,执役在平城,富人娄氏女见而奇之,遂嫁焉。
始有马,得给镇为函使,至洛阳,见张彝之死,还家,倾赀以结客。或问其故,欢曰:“宿卫相帅焚大臣之第,朝廷惧其乱而不问,为政如此,事可知矣,财物岂可常守邪!”
欢与怀朔省事云中司马子如、秀容刘贵、中山贾显智、户曹史咸阳孙腾、外兵史怀朔侯景、狱掾善无尉景、广宁蔡儁特相友善,并以任侠雄于乡里。
夏四月丁巳,大赦。
五月戊戌,魏以任城王澄为司徒,京兆王继为司空。
魏累世强盛,东夷、西域贡献不绝,又立互市以致南货,至是府库盈溢。胡太后尝幸绢藏,命王公嫔主从行者百余人各自负绢,称力取之,少者不减百余匹。尚书令、仪同三司李崇,章武王融,负绢过重,颠仆于地,崇伤腰,融损足,太后夺其绢,使空出,时人笑之。融,太洛之子也。侍中崔光止取两匹,太后怪其少,对曰:“臣两手唯堪两匹。”众皆愧之。
时魏宗室权幸之臣,竞为豪侈。高阳王雍,富贵冠一国,宫室园圃,侔于禁苑,僮仆六千,伎女五百,出则仪卫塞道路,归则歌吹连日夜,一食直钱数万。李崇富埒于雍,而性俭啬,尝谓人曰:“高阳一食,敌我千日。”
河间王琛,每欲与雍争富,骏马十余匹,皆以银为槽,窗户之上,玉凤衔铃,金龙吐旆。尝会诸王宴饮,酒器有水精锋,马脑碗,赤玉卮,制作精巧,皆中国所无。又陈女乐、名马及诸奇宝,复引诸王历观府库,金钱、缯布,不可胜计。
顾谓章武王融曰:“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
融素以富自负,归而惋叹三日。京光王继闻而省之,谓曰:“卿之货财计不减于彼,何为愧羡乃尔?”
融曰:“始谓富于我者独高阳耳,不意复有河间!”
继曰:“卿似袁术在淮南,不知世间复有刘备耳!”融乃笑而起。
太后好佛,营建诸寺,无复穷已,令诸州各建五级浮图,民力疲弊。诸王、贵人、宦官、羽林各建寺于洛阳,相高以壮丽。太后数设斋会,施僧物动以万计,赏赐左右无节,所费不赀,而未尝施惠及民。府库渐虚,乃减削百官禄力。
任城王澄上表,以为:“萧衍常蓄窥觎之志,宜及国家强盛,将士旅力,早图混一之功。比年以来,公私贫困,宜节省浮费以周急务。”太后虽不能用,常优礼之。
魏自永平以来,营明堂、辟雍,役者多不过千人,有司复借以修寺及供他役,十余年竟不能成。起部郎源子恭上书,以为:“废经国之务,资不急之费,宜彻减诸役,早图就功,使祖宗有严配之期,苍生有礼乐之富。”诏从之,然亦不能成也。
魏人陈仲儒请依京房立准以调八音。
有司诘仲儒:
“京房律准,今虽有其器,晓之者鲜。仲儒所受何师,出何典籍?”仲儒对言:“性颇爱琴,又尝读司马彪《续汉书》,见京房准术,成数昞然。遂竭愚思,钻研甚久,颇有所得。夫准者所以代律,取其分数,调校乐器。窃寻调声之礼,宫、商宜浊,徵、羽宜清。
若依公孙崇,止以十二律声,而云还相为宫,清浊悉足。唯黄钟管最长,故以黄钟为宫,则往往相顺。若均之八音,犹须错采众音,配成其美。若以应钟为宫,蕤宾为徵,则徵浊而宫清,虽有其韵,不成音曲。若以中吕为宫,则十二律中全无所取。今依京房书,中吕为宫,乃以去灭为商,执始为徵,然后方韵。
而崇乃以中吕为宫,犹用林钟为徵,何由可谐!但音声精微,史传简略,旧志准十三弦,隐间九尺,不言须柱以不。
又,一寸之内有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微细难明。仲儒私曾考验,准当施柱,但前却柱中,以约准分,则相生之韵已自应合。其中弦粗细,须与琴宫相类,施轸以调声,令与黄钟相合。
中弦下依数画六十律清浊之节,其余十二弦须施柱如筝,即于中弦按尽一周之声,度著十二弦上。然后依相生之法,以次运行,取十二律之商、徵。商、徵既定,又依琴五调调声之法以均乐器,然后错采众声以文饰之,若事有乖此,声则不和。
且燧人不师资而习火,延寿不束脩以变律,故云知之者欲教而无从,心达者体知而无师,苟有一毫所得,皆关心抱,岂必要经师受然后为奇哉!”
尚书萧宝寅奏仲儒学不师受,轻欲制作,不敢依许,事遂寝。
魏中尉东平王匡以论议数为任城王澄所夺,愤恚,复治其故棺,欲奏攻澄。澄因奏匡罪状三十余条,廷尉处以死刑。
秋八月己未,诏免死,削除官爵,以车骑将军侯刚代领中尉。三公郎中辛雄奏理匡,以为:“历奉三朝,骨鲠之迹,朝野具知,故高祖赐名曰匡。先帝既已容之于前,陛下亦宜宽之于后,若终贬黜,恐杜忠臣之口。”未几,复除匡平州刺史。雄,琛之族孙也。
九月庚寅朔,胡太后游嵩高;癸巳,还宫。
太后从容谓兼中书舍人杨昱曰:“亲姻在外,不称人心,卿有闻,慎勿讳隐!”
昱奏扬州刺史李崇五车载货,相州刺史杨钧造银食器饷领军元义。太后召义夫妻,泣而责之。义由是怨昱。昱叔父舒妻,武昌王和之妹也。和即义之从祖。舒卒,元氏频请别居,昱父椿泣责不听,元氏恨之。
会瀛州民刘宣明谋反,事觉,逃亡。义使和及元氏诬告昱藏匿宣明,且云:“昱父定州刺史椿,叔父华州刺史津,并送甲仗三百具,谋为不逞。”
义复构成之。遣御杖五百人夜围昱宅,收之,一无所获。太后问其状,昱具对为元氏所怨。太后解昱缚,处和及元氏死刑,既而义营救之,和直免官,元氏竟不坐。
冬十二月癸丑,魏任城文宣王澄卒。
庚申,魏大赦。
是岁,高句丽王云卒,世子安立。
魏以郎选不精,大加沙汰,唯朱元旭、辛雄、羊深、源子恭及范阳祖莹等八人以才用见留,余皆罢遣。深,祉之子也。
【原文华译】
高祖武皇帝五
天监十八年(公元519年)
1 春,正月四日,南梁皇帝萧衍任命尚书左仆射袁昂为尚书令,右仆射王暕为左仆射,太子詹事徐勉为右仆射。
2 正月七日,北魏主元诩下诏,称:“皇太后临朝践极,已近六年,应宣称‘诏’以令宇内。”
3 正月十一日,南梁皇帝萧衍到南郊祭天。
4 北魏征西将军、平陆文侯张彝之子张仲瑀呈递亲启密奏,要求改变官员选任标准,排抑武官,不让他们升到高位。于是喧哗诟骂之声,充满大街小巷,军人在街上竖立文告,约期会集,要屠害他全家。张彝父子晏然,不以为意。
二月二十日,羽林军、虎贲军近千人相率至尚书省诟骂,要求交出张仲瑀的哥哥、左民郎中张始均,无法得到,便以瓦石击打尚书省大门;朝廷上下慑惧,无人敢出面禁讨。士兵们于是手持火把,一路掠取道旁堆积的柴薪和蒿草,以木棍和石头为兵器,直奔张家宅第,把张彝拖拽到堂下,极意捶打侮辱,呼喊之声,惊天动地,又焚烧张家房屋。
张始均开始时翻墙逃走,然后又回来,向士兵们跪拜,请饶他父亲一命,士兵们上前殴击,把他活生生投入火中烧死。张仲瑀重伤逃走,张彝奄奄一息,隔了两个晚上就死了。远近震骇。
胡太后逮捕羽林军、虎贲军凶强者八人并斩首,其余的不再追究。二月二十五日,发布大赦令,以安众心,并下令武官可以依资历入选。有识之士都知道北魏要乱了。
当时官员缺额既少,而应选者又多,吏部尚书李韶因为选补迟缓,被大家所怨嗟;于是改任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崔亮上奏,创立排队制度,不问贤愚,只以候补时间长短为依据,于是那些长期得不到选补的人都称赞他贤能。
崔亮的外甥、司空咨议刘景安写信给崔亮说:“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又设置中正,虽然不算尽善尽美,至少也得到人才的十分之六七。而如今朝廷贡才,对‘文学’之士,只求他文辞好,不看他的文章有没有道理;选拔‘孝廉’呢,也只看他章句精熟,不看他懂不懂治国之道;取‘中正’,则不考察他的才能品行,只看他的门第姓氏。取士的途径既不广博,淘汰的标准又不精细。舅舅担当选拔之任,正应该改弦易辙,为何反而以年资为限之,天下士子谁还会去修炼自己的品行呢!”
崔亮回信说:“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我制定这个标准,也自有原因。古今不同,要与时俱进。当年子产把刑法铸在鼎上,公示天下,以救时弊,叔向依据正法去讥刺他。你所说的,和叔向有什么分别?都是以古礼来非议权变罢了!”
洛阳县令、代人薛琡上书说:“百姓之命,系于官长。如果选曹只取年资,不管能力,把候补者像飞雁一样排成顺序,像鱼一样挂成一串,拿着名册点名,一个小吏就够了。只不过数数人头而已,还叫什么选拔呢!”奏书递上去,没有回复。
后来,薛琡又请求太后召见,再次上奏说:“乞令王公贵臣举荐贤才以补郡县。”太后下诏,命公卿商议,结果也不了了之。
其后甄琛等接替崔亮为吏部尚书,觉得这种排队的方法对自己方便,也继续推行。北魏再也不能选拔人才,就是从崔亮开始。
当初,后燕燕郡太守高湖投奔北魏,他的儿子高谧为侍御史,因犯法流放怀朔镇,世代居于北部边境,于是习惯鲜卑风俗。高谧的孙子高欢,深沉有大志,家贫,在平城为差役,富人娄氏的女儿见到他,觉得他不同凡响,于是嫁给了他。
高欢这才有了马,得以给镇将做信差,到了洛阳,正看到张彝之死,回家之后,散尽家财以结交宾客。有人问他缘故,高欢说:“宿卫相率焚烧大臣宅第,朝廷惧其乱而不问,为政如此,天下事可知矣,还能守着财产吗?”
高欢与怀朔省事、云中人司马子如,秀容人刘贵,中山人贾显智,户曹史、咸阳人孙腾,外兵史、怀朔人侯景,狱掾、善无人尉景,广宁人蔡俊等特别友善,行侠仗义,雄于乡里。
5 夏,四月八日,南梁大赦。
6 五月二十日,北魏任命任城王元澄为司徒,京兆王元继为司空。
7 北魏累世强盛,东夷、西域贡献不绝,又在南部边境建立互市,以通南货,至此府库盈溢。胡太后曾经到绸缎仓库,命从行的亲王、公爵、妃嫔、公主等一百余人各自负绢,能背得动多少就归自己,于是背得少的也不下一百余匹。尚书令、仪同三司李崇,章武王元融,身上背的绸缎太重,以至于颠仆于地,李崇伤腰,元融损足,太后夺了他们的绸缎,让他们空手而出,当时引为笑谈。元融,是拓跋太洛之子。侍中崔光只取两匹,太后怪他取得太少。崔光说:“臣两只手,只能拿两匹。”众人都觉得羞愧。
当时宗室外戚权幸之臣,竞相攀比豪侈。高阳王元雍,富贵冠于全国,宫室园圃,与皇家禁苑相差无几,童仆六千,伎女五百,出则仪仗卫队塞满道路,归则歌吹连日夜,一顿饭值钱数万。李崇之富与元雍相当,而性格吝啬,曾经对人说:“元雍一顿饭,够我吃一千天。”
河间王元琛,每每想要与元雍争富,骏马十余匹,都以银为马槽,窗户之上,玉凤衔铃,金龙吐旆。他曾经邀请诸王宴饮,酒器有水晶杯、玛瑙碗、赤玉卮,制作精巧,都是中国所没有的。又陈设女乐、名马及各种奇珍异宝,再引领诸王历观府库,金钱、缯布,不可胜计。
元琛回头对章武王元融说:“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
元融一向以富自负,回家之后惋叹,卧病三日。京光王元继听闻,前往探望,对他说:“你的财货算下来也不比他少,何至于如此羞愧羡慕?”
元融说:“我以为比我富的只有一个元雍而已,没想到还有一个元琛!”
元继说:“你这就好比袁术在淮南,不知世间还有刘备!”元融于是一笑而起。
太后好佛,营建佛寺,一座接一座,永远没有停止,还令诸州各建五层高佛塔,导致民力疲弊。诸王、贵人、宦官、羽林各建寺于洛阳,相互攀比高大壮丽。太后数次设斋会,施舍和尚财物动则数以万计,赏赐左右毫无节度,耗费巨大,而从未施惠于百姓。府库渐渐空虚,于是削减百官俸禄。
任城王元澄上表,认为:“萧衍常蓄窥视之志,应该趁国家强盛,将士施力,早日完成统一大业。近年以来,公私贫困,应该节省浮华浪费,以周济紧急的事务。”太后虽然不听,但对他非常优礼。
北魏自永平年间以来,营建明堂、学校,工程人员多不过千人,有司还经常借调这些人去修建寺庙,或干其他杂役,于是十几年都不能建成。起部郎源子恭上书,认为:“荒废经国之务,去资助并不紧急的项目,应该彻底裁减诸寺庙工程,早日完成明堂及学校,让祖宗可以配享上天,苍生能得到礼乐教育。”太后下诏听从,但明堂和学校还是未能建成。
8 北魏人陈仲儒上疏,请依京房建立的标准,调正八音。有司诘问陈仲儒:“京房制定的音律标准,如今虽然乐器还在,但是很少有人懂得。你是哪个师父传授的,又依据什么典籍?”
陈仲儒回答说:
“我一向喜爱弹琴,又曾经读司马彪《续汉书》,见到其中记载京房制定的音准,非常清楚。于是竭力思考,钻研良久,颇有所得。音准是用来代替音律的,取它的分数,来调校乐器。我研究调声之体,宫、商宜浊,徴、羽用清。如果按公孙崇的办法,只是用十二律声,却说还相为宫,清浊俱备。因为黄钟管最长,所以用黄钟为宫,则往往相顺。
如果是调校八音,还需要错采众音,配成其美。如果以应钟为宫,蕤宾为徵,则徵浊而宫清,虽有其韵,不成音曲。如果以中吕为宫,则十二律中全无所取。
如今依照京房的书,中吕为宫,以去灭为商,执始为徵,然后才能成韵。而公孙崇以中吕为宫,又用林钟为徵,怎么可能和谐!只是音声精微,史传简略,旧志说准用十三弦,隐间九尺,不说需不需要用柱。
而且,一寸之内有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微细难明。我私底下曾经考察验证,准应当有柱,只要前却柱中,来约度准分,则相生之韵自然应合。其中弦的粗细,必须与琴宫相似,然后用轸调声,令其与黄钟相合。
中弦以下依度数画出六十律清浊节度,其余十二弦须施柱如筝,即于中弦案尽一周之声,度著在十二弦上。然后依相生之法,依次运行,取十二律之商、徴。商、徴既定,又依琴五调调声之法以均乐器,然后错采众声加以文饰,如果不按这个办法来,声律就不和谐。
况且燧人没有老师教而能钻木取火,焦延寿(京房的老师)没有给谁交过学费而能改变音律,所以说懂得的人想要传授却找不到学生,明白的人没有老师教却能懂得,一丝一毫所得,都经过用心思考,岂必经过老师教才能知道吗?”
尚书萧宝寅上奏说:“陈仲儒没有经过老师传授,轻率地制定音律,不应批准。”事情于是被搁置。
9 北魏中尉、东平王元匡因为他的意见总是被任城王元澄否决,愤恚,再次抬出过去那副棺材(当初准备抬棺弹劾高肇的),准备上奏攻击元澄。元澄于是上奏弹劾元匡罪状三十余条,廷尉处以死刑。
秋,八月十二日,太后下诏免死,削除官爵,以车骑将军侯刚代领中尉。三公郎中辛雄上奏为元匡辩护,认为:“元匡历事三朝,他骨鲠正直的事迹,朝野俱知,所以高祖赐名为匡。先帝已包容他于前,陛下也应该宽容他于后,如果最终贬黜,恐怕会因此堵住忠臣的嘴。”不久,又任命元匡为平州刺史。辛雄,是辛琛的族孙。
10 九月十四日,胡太后游嵩山;九月十七日,还宫。
太后从容对兼中书舍人杨昱说:“我的一些亲戚在外做官,不得人心,你如果听到什么,不要对我隐瞒!”
杨昱于是上奏,说扬州刺史李崇用五车载货,恒州刺史杨钧用银造食器,用于贿赂领军元乂。太后召见元乂夫妻,哭泣责备,元乂由此怨恨杨昱。杨昱的叔父杨舒的妻子,是武昌王元和的妹妹。元和就是元乂的族祖。杨舒去世,元氏频频请求搬出去住,杨昱的父亲杨椿流泪斥责,不许,元氏怀恨在心。
正巧瀛州平民刘宣明谋反,事情被发觉,逃亡。元乂指使元和及元氏诬告杨昱藏匿刘宣明,并且说:“杨昱的父亲、定州刺史杨椿,叔父、华州刺史杨津,一起送了盔甲武器三百件,参与谋反。”
元乂再做手脚构成其罪,派御杖五百人夜里包围杨昱住宅,搜查后一无所获。太后察问此事,杨昱回答说是为元氏所怨恨陷害。太后给杨昱松绑,叛处元和及元氏死刑,事后元乂营救他们,元和只是被免官,元氏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11 冬,十二月八日,北魏任城文宣王元澄去世。
12 十二月十五日,北魏大赦。
13 本年,高句丽王高云去世,世子高安继位。
14 北魏因为郎官人选不精,大加淘汰,唯有朱元旭、辛雄、羊深、源子恭及范阳人祖莹等八人因为有才能而被留任,其余的全部罢遣。羊深,是羊祉之子。
【学以致用】
01,很多人想着造反,是因为老大弱了
从张仲瑀的密奏,到军人树立文告,以瓦石击打尚书省大门,到击杀朝廷大臣,再到只诛杀8个闹事者,再到大赦,以安民心...
这一些列的动作只说明一件事,老大(朝廷)弱了。
老大一弱,有的人在把水搅混,有的人在提前准备
比如:崔亮, 他的“论资排辈”,就是把水搅混。 高欢散尽家财结交宾客,是在提前准备。
也许崔亮发现问题所在,但是他解决不了。所以他顺应当时的趋势来做,不得罪人。
北魏公司这个问题的核心,在于朝廷,朝廷的核心在于“胡太后”
只要这个女总裁不够明辨,不转变理念,她身边的人,身边亲戚就是整个北魏公司的“毒瘤”,哪怕制定正确的机制,也可能得不到落地。
在前文笔记中有提到过一段经历,在公司里面,机制纲领,是组织运转的主要问题,但这个主要问题里面还有个主要方面,那就是老板的脑壳,天花板在这。
02,动乱之中,不能守财,得守义。
欢曰:“宿卫相帅焚大臣之第,朝廷惧其乱而不问,为政如此,事可知矣,财物岂可常守邪!”
這都是高手都常用的一条规律:履霜坚冰至。
倪师说过,守天下看天时,打天下看人和
财散人聚,结交宾客,行侠仗义,积累名望,就是在为“人和”蓄能。
03,斗富(腐败)是组织消亡的三大黑洞之一
當年西晋大臣的斗富,司马炎不能制止,还觉得有意思
此时的北魏也干着同样的事情
任城王澄上表,以为:“萧衍常蓄窥觎之志,宜及国家强盛,将士旅力,早图混一之功。比年以来,公私贫困,宜节省浮费以周急务。”太后虽不能用,常优礼之。
当这些王公贵族只想着斗富的时候,哪个愿意去开疆拓土呢?
所以,这里面也有一个启发,就是目标牵引。
注意力放在统一大业上,领导者就会励精图治,用心经营。
我们当今也有目标牵引,比如中国梦,第二个100年,碳中和....等等,同时,更重要的是,我们至今还未完成统一。
另外,还有一点值得思考
此时的南北两朝(北魏,梁),
从腐败上看,南北朝差不多,只不过北魏更甚
从领导者的行为上看,胡太后在乎表面上的享受,崇拜佛法,纵容身边人的不法行为,破坏治理机制, 萧衍这边也差不多,只是北魏一方更严重。
这就好像在同一个竞争环境里面,先出局的那一方犯的错误更多。北魏先出局,分裂成东魏,西魏。 南朝梁这边晚一点,把梁武帝围困饿死的侯景已经与高欢一起出道。
欢与怀朔省事云中司马子如、秀容刘贵、中山贾显智、户曹史咸阳孙腾、外兵史怀朔侯景、狱掾善无尉景、广宁蔡儁特相友善,并以任侠雄于乡里。
所以,成功或者成功的久一点,不一定是多优秀,而是比对手少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