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中华文明探源工程正式启动。
早在距今一万年前的浙江上山文化中,就有炭化稻米的出土,这表明中国的农业已经起源;距今8000多年前,“南稻北粟”二元农业体系在河南裴李岗初步形成,此时恰好也是中华文明起源的第一个关键阶段;距今6000多年前,农业占据主导地位、发展成熟,此时是文明起源的第二个关键阶段;距今5000多年以后,逐渐出现绵羊、黄牛、小麦、大麦等与西方交流而来的农作物与家畜,农业发展复杂化,支撑了中华文明的进一步发展。
上山文化位于浙江钱塘江流域,出现彩陶的时间至少为距今8500年,时间较甘肃、陕西的白家文化彩陶更早。
中国有着至少八千年未曾中断的文明史。
中华文明从距今八千年至四千年以后、从起源到形成发展的漫长过程。中华文明能够连续发展至今最重要的文化基因总结为河南裴李岗文化开始的“敬天法祖”。
中华文明起源的开始时间定在距今八千多年前的河南裴李岗时代,认为该时期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发明创造阶段。
由于农业生产的需要,必须知道准确的农时,规矩作为河南舞阳贾湖遗址出土器物的发明以供测量天地,观象授时,这表明中国当时已经出现天文学。在贾湖遗址墓地中,大墓基本皆为成年男性,表明此时可能已经进入父系氏族社会。
河南裴李岗文化遗址有专门墓地,墓葬分区分组,排列整齐,表明裴李岗文化已经出现了最早的族葬习俗。这又与当地农业生产有关,为在此长期稳定的农耕生活提供了正当理由与“合法性”。
约公元前6000年进入新石器时代中期中段后,中原裴李岗文化的强势地位凸显并对外产生积极影响,从而有了早期中国文化圈或文化意义上早期中国的雏形。
就考古材料看,距今8000多年的新石器时代中期,在中原地区河南裴李岗文化的纽带作用下,中国东西南北四个文化系统初步联结为一个相对的文化共同体,从而有了文化中国或者中国文化圈的起源。因为根据考古发现,距今8000年左右的河南裴李岗在中国大部地区已经有了共同的以“敬天法祖”为核心的思想观念,已形成共有的文化基因。
高庙文化位于洞庭湖西南,距今7500年左右。在出土器物中,最重要的是大量制作精美的白陶,上面的八角星纹图案,被研究者认为表示四方五位、八方九宫,与外面的圆形相结合,即为天圆地方的象征。
距今7000年,河南濮阳西水坡遗址的“龙虎墓”属于仰韶文化前期,墓主左右两侧分别为贝壳堆砌的龙虎形象,脚底踩着北斗,表明此时二十八星宿的天文学思想已经成熟。
距今6000年前后的新石器时代晚期,河南中原核心区的仰韶文化向外强力影响,由此造成黄河上中游地区仰韶文化面貌空前一致的现象,而河南庙底沟式的花瓣纹彩陶则流播至中国大部地区,中国大部地区文化交融成一个以河南中原为中心的三层次的超级文化圈,最早的文化中国或“早期中国文化圈”正式形成。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中原核心区的对外强烈影响开始于距今6000年;庙底沟类型早期的约距今6000—5800年继续扩大其影响的程度和范围。
庙底沟类型陶器的纹饰较之半坡类型更为鲜活灵动,侧面反映了庙底沟社会的活跃强大。鸟、鱼族群的文化大致对应庙底沟类型、半坡类型。河南汝州阎村出土伊川缸上所绘鹳鱼钺图上的白鹳应为首领本人所属族群的图腾,鱼则为敌对族群的图腾,钺则象征军权,该图即表现了首领生前曾率领鸟族群同鱼族群进行战斗,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具有纪功碑性质。
距今5800年左右,出现了数十万平方米以上的中心聚落,灵宝西坡遗址已有宫殿式房屋,中部四个顶梁柱,空间空旷并不适宜日常居住,应是举行祭祀仪式等的宫殿式建筑。
河南灵宝西坡M27等墓葬面积很大,出土代表军权的玉钺,可知墓主身份等级较高,然而墓葬内随葬品较少且多为简陋陶器,墓葬规模与随葬品形成鲜明反差,这一庙底沟时代出现在中原地区的特殊现象,可以总结为中国文明起源的“中原模式”,其内涵特征为生死有度、重贵轻富、井然有礼、朴实执中。
中心聚落尚未有王权和地缘关系出现的证据,所以用“酋邦”来概括这个阶段未尝不可。
距今5300-4700年的河南巩义双槐树遗址,面积100余万平方米,发现三重环壕,中心位置有大型房址、院落,有的属于宫殿式房屋。
距今5100年左右进入铜石并用时代,良渚和南佐还限制在黄土高原和太湖周围这样的局部地区,只是拥有区域王权的“古国”或“邦国”。
此外,考古发现的一些距今5000年左右的关键性遗址,如西坡—北阳平、双槐树等,都延续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时间,到底哪个时段属于早期国家或者“古国”阶段,这是需要更多聚落遗址的发现、需要做更扎实深入的论证。
100多年前的清末中国学者对中华文明的研究并未使用考古学方法,在追溯轩辕黄帝诞生年代时将文明起源时间定于公元前2698年,距今近5000年,中华文明五千年的观点即由此而来。有关中华文明起源的研究,广义上从1921年安特生发掘河南仰韶村就已经开始,安特生在其所著《中华远古之文化》一书中就尝试追溯中华文化的源头,并将其定在仰韶文化时期。
伴随1899年甲骨文的发现,1928年河南殷墟遗址的试掘,验证了商代晚期历史为信史。
《史记·五帝本纪》提到的最早的“万国”(古国)当在距今4700多年的轩辕黄帝时期。
距今4700多年,很可能对应传说中轩辕黄帝击杀蚩尤的“涿鹿之战”,因此,政治中国的起源当在距今4700多年的庙底沟二期之初或者传说中的轩辕黄帝之时。
约距今4100年进入龙山后期,中原龙山文化大规模南下豫南和江汉两湖地区,对应“禹征三苗”事件,由此长江流域就被纳入夏朝版图,《尚书·禹贡》的“九州”很可能有真实历史背景。可见夏朝初年夏王已经初步具有“王天下”的“一统”政治王权,最早的政治中国正式形成。
左传·哀公七年所记载的禹会诸侯于涂山的“天下万国”,是在距今4000年左右的夏朝在河南二里头建立前夕,进入夏朝已是“王国”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