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前年生病过世了,从生病到离开只有短短的一年,每当回老家看到二叔的时候,他总是目光呆滞像是沉思着什么,偶然间目光转到你身上,会用期盼的神情可怜巴巴的问:当初要是我拦着点你二婶儿,不让她那么做,是不是她就不会走那么早,现在还会在我面前忙忙碌碌的? 我也只能用一些苍白而又略带敷衍的话安慰他:万般皆是命,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 二婶儿是个干净利索的女人,春种秋收不管多忙,她也总会挤点儿时间把家里面拾掇的一尘不染。 二婶生了两个女儿,都很懂事,结婚后对老两口都很孝顺。女儿们婚后条件都不错,她们知道老妈爱干净,想着老两口辛苦了一辈子,该让他们享享清福了,商量过后姐妹俩决定给父母几年前盖的房子装修一番。姐妹俩把想法和二婶儿说了以后,爱干静的二婶笑的合不拢嘴儿,立马同意了。 说干就干,姐妹俩出资了一笔钱,找来了装修队,老房子旧貌换新的工程开始了。不到一个月,家里的瓷砖大白窗门都焕然一新,空调啊,洗衣机,热水器都给装上了。对了,还有家里的铺盖,给老两口也换上城里人用的蚕丝被,二婶和二叔乐呵呵的住进了焕然一新的老房子中。 现在的农村真的不比城里差多少,但唯一让大家伙儿头疼的就是垃圾了,没有固定的投放点儿,只能自己找地方扔。 女儿们又陆陆续续的充实了不少家用电器铺盖啥的,家里以前用的一些老旧电器可以卖,但行李怎么处理呀? 那些旧褥子,旧棉被,二婶也不想送人。扔呢,你往哪扔?这又不是废水,烂菜叶子啥的,随便浇在后园子里就行了。可这些行李你也不能把它们扔在那儿吧!扔村头的大沟里吧!心里又不太舒服,村民们只往那里扔一些废旧瓶子啥的,可这些自己盖过行李要是横七竖八在那躺着,总让人觉得不太得劲。 不行就放在后园子里一把火烧了吧!那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二叔由于装修的事儿忙的也是焦头烂额的,他也没多想,既然有了新铺盖,那这些旧铺盖也没啥用了,那就索性烧了吧!领静。 二叔和二婶儿把家里的旧铺盖一股脑的抱到了后园子,二叔又在棉被里面塞了一些松针,随即一根火柴点燃了。 须臾,二叔家的后园子浓烟滚滚,刺鼻的烧焦味道弥漫在整个房子上空,墙根处一棵老榆树上的喜鹊被这突如其来阵势熏的扑棱着膀子飞走了。 左邻右舍们一开始还以为二叔家失火了,等跑过来才知道是在烧旧铺盖,过来看热闹李大娘叹了一口气对二婶儿说道:你咋还烧上棉被了,这玩意咋能随便烧呢?会不吉利的。 二叔听完李大娘的话,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他小的时候就听老人们讲过被子是不可以随便丢弃的,更别说烧了,只能烧给故去亲人的,老母亲往往都是把年代久些的被子改成小褥子,小垫子之类的,从来也没见她老人家丢弃过,自己当时咋就没劝劝媳妇儿呢? 二婶儿不以为然,她笑呵呵的对李大娘说:我俩闺女孝顺,给我买了蚕丝被,那玩意既保暖又轻巧,这些旧行李没地方扔,烧了变成灰还能滋养土地,挺好。 李大娘叹了一口气,走了。 有些事儿往往就是这么巧合,由不得你不信。 二叔的房子焕然一新后,他的心情也是很美好的,择日,他把家里的实在亲戚请来吃饭。二婶领着两个女儿在厨房忙碌着,当她准备哈腰去倒那桶脏水的时候,突然腹内一阵钻心的疼痛,疼的让她心慌,二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对大女儿说:快给我找个凳子来。 大女儿一看母亲的脸色煞白,忙问您这是怎么了?二婶安慰女儿说:没事的,以前着凉了也疼过,老毛病了,歇一会儿就好了。 二婶疼痛愈来愈烈,要强了一辈子的她还是强忍着招呼客人们吃饭,等大家伙都散去后,二婶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女儿们紧急给母亲送往医院。 检查完,医生沉重的对二叔说:病人得了胆管癌,如果做手术能活一年,不做的话最多三个月。 二婶知道后本不想做手术,最终在俩姐妹的坚持下还是做了,二婶在疼痛中坚持了一年还是走了。 二婶走后,二叔整天郁郁寡欢,他倔强的认为都是自己的疏忽大意,没有及时劝阻二婶儿烧被子才导致自己的老伴离开的。这也成了二叔的心魔,别人无法帮他驱散。 我想如果二婶刚开始腹部疼痛的时候,就及时去医院就医,早发现也许结局会好一些的。 虽然老人们说被子是不可以随便丢弃或是烧掉的,那样会不吉利的。可我们都知道二婶的病和烧被子的事根本就没关系,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可是看到二叔那自责而又懊悔的神情,我今后绝不会让家里人再丢弃或烧掉被子[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