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12月,成都军区接到周总理办公室通知,将开国中将、原成都军区第一副司令员温玉成释放。
四年前,温玉成被关进位于成都东郊的“邓家花园”,接受“隔离审查”,如今终于重获自由。四年时间不短,住进邓家花园前,温玉成体重140斤,如今只有80斤,消瘦无比,神气全无。
温玉成走到门口,看到前来迎接的妻子宋琬明,一下感慨万千,像个孩子一般哭了起来。妻子连忙安慰他:“玉成,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么,温玉成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是何人解救他的呢?
王牌军长,志愿军虎将温玉成,江西兴国人,15岁参加红军,17岁入党,红军长征时就是师级干部。
温玉成的革命生涯,是在林总麾下成长起来的。当然英雄也有遇险的时候,西路军征战河西走廊时,温玉成被马家军俘虏,关押在兰州。他没有放弃生的希望,押运途中偷跑出来,当了一个月乞丐,一路乞讨回到延安。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艰险的抗日战争上,温玉成屡建奇功。抗战胜利后,他又远赴东北,担任东北民主联军独二师师长。
1946年我军发动夏季攻势,温玉成率部对敌21师穷追不舍,累得几乎吐血,成功歼灭敌军。一名被俘的国军军官感慨说:“这么穷追猛打,你们长了一副铁脚板啊......”温玉成从此得名“铁脚将军”。
凭借这双“铁脚”,温玉成征战白山黑水、大江南北,一路打到广东。1949年,他已是四野王牌40军首任军长。
一年之后朝鲜战争爆发,40军是第一支入朝的部队,在温井率先打响第一枪。此后,40军连战连捷,在朝鲜战场共歼灭敌军4.4万人,名扬天下,温玉成也就此成为志愿军“十大虎将”之一。
温玉成凯旋归来后,担任广州军区副司令员。1955年,他凭借抗美援朝的突出战功,被授予中将军衔。
要知道,温玉成在四野的老领导钟伟,也只是少将。听说温玉成比自己军衔高,一向脾气不好的钟伟还闹了情绪。
毛主席亲自点将,执掌京畿温玉成在广州军区工作期间,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不过他和司令员黄永胜的关系不是很好,两人互相看不起对方。
特殊时期到来后,温玉成因为之前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惹恼了一些人。很快,批评温玉成的大字报就贴满了军区。
那个年代,发生了著名的广州军区四将“上调北京”,包括黄永胜、李天佑、温玉成和闫仲川,都在总参谋部领导工作。
温玉成赴京前,在广州军区的位置岌岌可危。叶帅得知消息后,立马与林总商量此事,调动温玉成的工作。关键时刻,主持军委工作的林总为温玉成定调:“他是一位好同志。”
就这样,温玉成上调北京,出任副总参谋长。刚到北京两个月,他就登上了军旅生涯的巅峰。
1968年3月,原北京卫戍区司令傅崇碧被免职,随后失去自由。傅崇碧一走,北京卫戍司令一职就空了出来,由谁来执掌京畿呢?
关键时刻,毛主席点了温玉成的将。温玉成还记得,那是3月24日上午,他接到通知前往中南海,毛主席要见他。
温玉成刚来到走廊,迎面碰上了毛主席。毛主席点了一支烟,忧心地说:“你一个人去?单枪匹马去?”
温玉成完全反应不过来,忙问:“主席,您让我到哪里去啊?”
毛主席也很错愕,问他:“你没有接到通知?让你赴任北京卫戍区司令!”
温玉成恍然大悟,原来有这么重要的任务等着他。不久之后,他在担任副总参谋长的同时,兼任北京卫戍区司令,保卫京畿重地,一时登上了军旅生涯的巅峰。
然而这种局面只维持了两年时间。1970年6月,温玉成接到林总通知,让他过去开会。温玉成赶到后,林总对他说:“军委研究决定,你已经不适合北京的环境了,调你去成都军区当副司令。”
这样的调令,一时让温玉成目瞪口呆。他不了解政治,不知道自己为何被降职。他沉默良久,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是忠于毛主席的......”
调成都军区,失去自由温玉成是虎将,但对政治不敏感,在加上身处的位置,造成他在时代的漩涡中难以脱身。
温玉成上调北京后,身兼多个要职,成为各方争取的对象。他出身四野,是林总的老部下,总参又归军委管,他自然应该听林总的。可另一方面,他又是中央“wen革”小组成员,江女士也能命令他,给他安排各种工作。
结果因为样板戏和发军装的事情,温玉成惹恼了江女士,境遇急转直下。
1969年的“九大”会议上,温玉成不仅是主席团成员,还当选中央委员。然而九界一中全会开始后,主席团成员中,他是唯一一个不是政治局委员的,甚至没有入选候补委员。
温玉成一下明白了,他成为双方斗争的牺牲品。可他人微言轻,势头已经不可扭转。
1970年,温玉成到成都军区的时候,虽然是第一副司令,却连党委委员都不是,没有实际权力。当时到车站迎接他的,没有司令、副司令,只有管理局的一个副局长,可见他处境的凄凉。
温玉成原本以为,他离开北京,也就此离开漩涡中心。可是到1971年,随着那架飞机在蒙古坠毁,温玉成也受到牵连。
10月23日深夜,成都军区司令员张国华宣布命令:“老温,你被隔离审查了。”
就这样,温玉成被撤职,住进了邓家花园。妻子宋琬明也停职,两个女儿被下放。一家人搬出军区大院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帮忙。
温玉成在邓家花园度过了四年时间,他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押。他每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不是打扫卫生就是发呆。他和妻子不能见面,妻子秘密给他送来纸条,安慰他,才让他鼓起勇气,度过了艰难岁月。
周总理临终哭诉:不是我要关他的其实,当温玉成身陷囹圄的时候,北京有一个人始终关心着他。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总理。对于温玉成被关押一事,周总理一直心存愧疚。
1975年冬,周总理病入膏肓,住在305医院。一天,李先念、陈锡联结伴来看望周总理。
周总理饱受癌症折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他看到陈锡联进来,激动地握住陈锡联的手,说:“有两个人的事情,我一直放心不下,一个是你,你过关了吗?”
陈锡联含泪点头,回答:“过关了。”
周总理很欣慰,表情又黯淡下来,断断续续哭诉说:“另一个是温玉成同志,不是我要关他的,我怎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啊.......”
周总理特别交代,一定要找到温玉成的下落,过问他的情况。在周总理的授意下,温玉成终于解除审查,搬回了成都军区大院。
温玉成虽然恢复自由,但身上的问题一直不清楚。直到70年代末,黄克诚上任中纪委常务书记后,给温玉成打电话:“你到北京来吧。”
不久后,温玉成恢复名誉、大军区副职待遇。中纪委给他的结论是:办过错事,说过错话,不予处分。
温玉成终于解开心结,晚年生活在南京,于1989年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