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626:胡太后的教训,养虎反被虎咬。

花言大帅 2024-03-07 20:04:35

学习内容:

元乂(叉)、刘腾软禁胡太后,诬告诛杀元怿

元熙要求讨伐元乂和刘腾,被卢同诛杀

【原文】

普通元年(庚子,公元520年)

春正月乙亥朔,改元,大赦。

丙子,日有食之。

己卯,以临川王宏为太尉、扬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王份为尚书左仆射。份,奂之弟也。

左军将军豫宁威伯冯道根卒。是日上春,祠二庙,既出宫,有司以闻。上问中书舍人朱异曰:“吉凶同日,今可行乎?”

对曰:“昔卫献公闻柳庄死,不释祭服而往。道根虽未为社稷之臣,亦有劳王室,临之,礼也。”上即幸其宅,哭之甚恸。

高句丽世子安遣使入贡。二月癸丑,以安为宁东将军、高句丽王,遣使者江法盛授安衣冠剑佩。魏光州兵就海中执之,送洛阳。

魏太傅、侍中、清河文献王怿,美风仪,胡太后逼而幸之。然素有才能,辅政多所匡益,好文学,礼敬士人,时望甚重。侍中、领军将军元义在门下,兼总禁兵,恃宠骄恣,志欲无极。怿每裁之以法,义由是怨之。

卫将军、仪同三司刘腾,权倾内外,吏部希腾意,奏用腾弟为郡,人资乖越。怿抑而不奏,腾亦怨之。

龙骧府长史宋维,弁之子也,怿荐为通直郎,浮薄无行。义许维以富贵,使告司染都尉韩文殊父子谋作乱立怿。怿坐禁止,按验,无反状,得释,维当反坐;义言于太后曰:“今诛维,后有真反者,人莫敢告。”乃黜维为昌平郡守。

义恐怿终为己害,乃与刘腾密谋,使主食中黄门胡定自列云:“怿货定使毒魏主,若己得为帝,许定以富贵。”帝时年十一,信之。

秋七月丙子,太后在嘉福殿,未御前殿,义奉帝御显阳殿,腾闭永巷门,太后不得出。怿入,遇义于含章殿后,义厉声不听怿入,怿曰:“汝欲反邪!”

义曰:“义不反,正欲缚反者耳!”命宗士及直斋执怿衣袂,将入含章东省,使人防守之。腾称诏集公卿议,论怿大逆。众咸畏义,无敢异者,唯仆射新泰文贞公游肇抗言以为不可,终不下署。

义、腾持公卿议入,俄面得可,夜中杀怿。于是诈为太后诏,自称有疾,还政于帝。幽太后于北宫宣光殿,宫门昼夜长闭,内外断绝,腾自执管钥,帝亦不得省见,裁听传食而已。太后服膳俱废,不免饥寒,乃叹曰:“养虎得噬,我之谓矣!”

又使中常侍贾粲侍帝书,密令防察动止。义遂与太师高阳王雍等同辅政,帝谓义为姨父。义与腾表里擅权,义为外御,腾为内防,常直禁省,共裁刑赏,政无巨细,决于二人,威振内外,百僚重迹。朝野闻怿死,莫不丧气,胡夷为之剺面者数百人。游肇愤邑而卒。

己卯,江、淮、海并溢。

辛卯,魏主加元服,大赦,改元正光。

魏相州刺史中山文庄王熙,英之子也,与弟给事黄门侍郎略、司徒祭酒纂,皆为清河王怿所厚,闻怿死,起兵于邺,上表欲诛元义、刘腾,纂亡奔邺。后十日,长史柳元章等帅城人鼓噪而入,杀其左右,执熙、纂并诸子置于高楼。八月甲寅,元义遣尚书左丞卢同就斩熙于邺街,并其子弟。

熙好文学,有风义,名士多与之游。将死,与故知书曰:“吾与弟俱蒙皇太后知遇,兄据大州,弟则入侍,殷勤言色,恩同慈母。今皇太后见废北宫,太傅清河王横受屠酷,主上幼年,独在前殿。君亲如此,无以自安,故帅兵民欲建大义于天下。但智力浅短,旋见囚执,上惭朝廷,下愧相知。本以名义干心,不得不尔,流肠碎首,复何言哉!凡百君子,各敬尔仪,为国为身,善勖名节!”闻者怜之。

熙首至洛阳,亲故莫敢视,前骁骑将军刁整独收其尸而藏之。整,雍之孙也。

卢同希义意,穷治熙党与,锁济阴内史杨昱赴邺,考讯百日,乃得还任。义以同为黄门侍郎。

元略亡抵故人河内司马始宾,始宾与略缚荻筏夜渡孟津,诣屯留栗法光家,转依西河太守刁双,匿之经年。时购略甚急,略惧,求送出境,双曰:“会有一死,所难遇者为知己死耳,愿不以为虑。”略固求南奔,双乃使从子昌送略渡江,遂来奔,上封略为中山王。双,雍之族孙也。义诬刁整送略,并其子弟收系之,御史王基等力为辩雪,乃得免。

甲子,侍中、车骑将军永昌严侯韦叡卒。时上方崇释氏,士民无不从风而靡,独叡自以位居大臣,不欲与俗俯仰,所行略如平日。

九月戊戌,魏以高阳王雍为丞相,总摄内外,与元义同决庶务。

初,柔然佗汗可汗纳伏名敦之妻候吕陵氏,生伏跋可汗及阿那瓌等六子。伏跋既立,忽亡其幼子祖惠,求募不能得。有巫地万言:“祖惠今在天上,我能呼之。”乃于大泽中施帐幄,祀天神。祖惠忽在帐中,自云恒在天上。伏跋大喜,号地万为圣女,纳为可贺敦。

地万既挟左道,复有姿色,伏跋敬而爱之,信用其言,干乱国政。如是积岁,祖惠浸长,语其母曰:“我常在地万家,未尝上天。‘上天’者,地万教我也。”其母具以状告伏跋,伏跋曰:“地万能前知未然,勿为谗也!”既而地万惧,谮祖惠于伏跋而杀之。

候吕陵氏遣其大臣具列等绞杀地万;伏跋怒,欲诛具列等。会阿至罗入寇,伏跋击之,兵败而还。候吕陵氏与大臣共杀伏跋,立其弟阿那瓌为可汗。阿那瓌立十日,其族兄示发帅众数万击之,阿那瓌战败,与其弟乙居伐轻骑奔魏。示发杀候吕陵氏及阿那瓌二弟。

魏清河王怿死,汝南王悦了无恨元义之意,以桑落酒候之,尽其私佞。义大喜,冬十月乙卯,以悦为侍中、太尉。悦就怿子亶求怿服玩,不时称旨,杖亶百下,几死。

柔然可汗阿那瓌将至魏,魏主使司空京兆王继、侍中崔光等相次迎之,赐劳甚厚。魏主引见阿那瓌于显阳殿,因置宴,置阿那瓌位于亲王之下。宴将罢,阿那瓌执启立于座后,诏引至御座前,阿那瓌再拜言曰:“臣以家难,轻来诣阙,本国臣民,皆已逃散。陛下恩隆天地,乞兵送还本国,诛翦叛逆,收集亡散。臣当统帅遗民,奉事陛下。言不能尽,别有启陈。”仍以启授中书舍人常景以闻。景,爽之孙也。

十一月己亥,魏立阿那瓌为朔方公、蠕蠕王,赐以衣服、轺车。禄恤仪卫,一如亲王。时魏方强盛,于洛水桥南御道东作四馆,道西立四里:有自江南来降者处之金陵馆,三年之后赐宅于归正里;自北夷降者处燕然馆,赐宅于归德里;自东夷降者处扶桑馆,赐宅于慕化里;自西夷降者处崦嵫馆,赐宅于慕义里。及阿那瓌入朝,以燕然馆处之。阿那瓌屡求返国,朝议异同不决,阿那瓌以金百斤赂元义,遂听北归。

十二月壬子,魏敕怀朔都督简锐骑二千护送阿那瓌达境首,观机招纳。若彼迎候,宜赐缯帛车马礼饯而返;如不容受,听还阙庭。其行装资遣,付尚书量给。

辛酉,魏以京兆王继为司徒。

魏遣使者刘善明来聘,始复通好。

二年(辛丑,公元521年)

春正月辛巳,上祀南郊。

置孤独园于建康,以收养穷民。

戊子,大赦。

魏南秦州氐反。

魏发近郡兵万五千人,使怀朔镇将杨钧将之,送柔然可汗阿那瓌返国。

尚书左丞张普惠上疏,以为:

“蠕蠕久为边患,今兹天降丧乱,荼毒其心,盖欲使之知有道之可乐,革面稽首以奉大魏也。陛下宜安民恭己,以悦服其心。阿那瓌束身归命,抚之可也;乃更先自劳扰,兴师郊甸之内,投诸荒裔之外,救累世之勍敌,资天亡之丑虏。臣愚,未见其可也。此乃边将贪窃一时之功,不思兵为凶器,王者之得已而用之。

况今旱暵方甚,圣慈降膳,乃以万五千人使杨钧为将,欲定蠕蠕,干时而动,其可济乎!脱有颠覆之变,杨钧之肉,其足食乎!宰辅专好小名,不图安危大计,此微臣所以寒心者也。且阿那瓌之不还,负何信义,臣贱不及议,文书所过,不敢不陈。” 弗听

阿那瓌辞于西堂,诏赐以军器、衣被、杂采、粮畜,事事优厚,命侍中崔光等劳遣于外郭。

阿那瓌之南奔也,其从父兄婆罗门帅众数万入讨示发,破之,示发奔地豆干,地豆干杀之,国人推婆罗门为弥偶可社句可汗。

杨钧表称:“柔然已立君长,恐未肯以杀兄之人郊迎其弟。轻往虚返,徒损国威。自非广加兵众,无以送其入北。”

二月,魏人使旧尝奉使柔然者牒云具仁往谕婆罗门,使迎阿那瓌。

辛丑,上祀明堂。

庚戌,魏使假抚军将军邴虬讨南秦叛氐。

魏元义、刘腾之幽胡太后也,右卫将军奚康生预其谋,义以康生为抚军大将军、河南尹,仍使之领左右。康生子难当娶侍中、左卫将军侯刚女,刚子,义之妹夫也,义以康生通姻,深相委托,三人率多俱宿禁中,时或迭出,以难当为千牛备身。康生性粗武,言气高下,义稍惮之,见于颜色,康生亦微惧不安。

甲午,魏主朝太后于西林园,文武侍坐,酒酣迭舞,康生乃为力士舞,及折旋之际,每顾视太后,举手、蹈足、瞋目、颔首,为执杀之势,太后解其意而不敢言。

日暮,太后欲携帝宿宣光殿,侯刚曰:“至尊已朝讫,嫔御在南,何必留宿!”

康生曰:“至尊陛下之儿,随陛下将东西,更复访谁!”群臣莫敢应。

太后自起援帝臂,下堂而去。康生大呼,唱万岁。帝前入閤,左右竞相排,閤不得闭。康生夺难当千牛刀,斫直后元思辅,乃得定。帝既升宣光殿,左右侍臣俱立西阶下。康生乘酒势将出处分,为义所执,锁于门下。

光禄勋贾粲绐太后曰:“侍官怀恐不安,陛下宜亲安慰。”太后信之,适下殿,粲即扶帝出东序,前御显阳殿,闭太后于宣光殿。至晚,义不出,令侍中、黄门、仆射、尚书等十余人就康生所讯其事,处康生斩刑、难当绞刑。

义与刚并在内,矫诏决之:“康生如奏,难当恕死从流。”难当哭辞父,康生慷慨不悲,曰:“我不反死,汝何哭也!”时已昏暗,有司驱康生赴市,斩之。尚食典御奚混与康生同执刀入内,亦坐绞。难当以侯刚婿,得留百余日,竟流安州;久之,义使行台卢同就杀之。

以刘腾为司空。八坐、九卿常旦造腾宅,参其颜色,然后赴省府,亦有历日不能见者。公私属请,唯视货多少。舟车之利,山泽之饶,所在榷固,刻剥六镇,交通互市,岁入利息以巨万万计。逼夺邻舍以广其居,远近苦之。

京兆王继自以父子权位太盛,固请以司徒让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崔光。夏四月庚子,以继为太保,侍中如故;继固辞,不许。壬寅,以崔光为司徒,侍中、祭酒、著作如故。

魏牒云具仁至柔然,婆罗门殊骄慢,无逊避心,责具仁礼敬;具仁不屈,婆罗门乃遣大臣丘升头等将兵二千,随具仁迎阿那瓌。五月,具仁还镇,具道其状。阿那瓌惧,不敢进,上表请还洛阳。

辛巳,魏南荆州刺史桓叔兴据所部来降。

六月丁卯,义州刺史文僧明、边城太守田守德拥所部降魏,皆蛮酋也。魏以僧明为西豫州刺史,守德为义州刺史。

癸卯,琬琰殿火,延烧后宫三千间。

秋七月丁酉,以大匠卿裴邃为信武将军,假节,督众军讨义州,破魏义州刺史封寿于檀公岘,遂围其城;寿请降,复取义州。魏以尚书左丞张普惠为行台,将兵救之,不及。

以裴邃为豫州刺史,镇合肥。邃欲袭寿阳,阴结寿阳民李瓜花等为内应。邃已勒兵为期日,恐魏觉之,先移扬州云:“魏始于马头置戍,如闻复欲修白捺故城,若尔,便相侵逼,此亦须营欧阳,设交境之备。今板卒已集,唯听信还。”

扬州刺史长孙稚谋于僚佐,皆曰:“此无修白捺之意,宜以实报之。”

录事参军杨侃曰:“白捺小城,本非形胜;邃好狡数,今集兵遣移,恐有他意。”

稚大寤,曰:“录事可亟作移报之。”

侃报移曰:“彼之纂兵,想别有意,何为妄构白捺!‘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勿谓秦无人也。”邃得移,以为魏人已觉,即散其兵。

瓜花等以失期,遂相告发,伏诛者十余家。稚,观之子;侃,播之子。

初,高车王弥俄突死,其众悉归哒;后数年,哒遣弥俄突弟伊匐帅余众还国。伊匐击柔然可汗婆罗门,大破之,婆罗门帅十部落诣凉州,请降于魏,柔然余众数万相帅迎阿那瓌,阿那瓌表称:“本国大乱,姓姓别居,迭相抄掠。当今北人鹄望待拯,乞依前恩,给臣精兵一万,送臣碛北,抚定荒民。”

诏付中书门下博议,凉州刺史袁翻以为:

“自国家都洛以来,蠕蠕、高车迭相吞噬。始则蠕蠕授首,既而高车被擒。今高车自奋于衰微之中,克雪雠耻,诚由种类繁多,终不能相灭。自二虏交斗,边境无尘数十年矣,此中国之利也。

今蠕蠕两主相继归诚,虽戎狄禽兽,终无纯固之节,然存亡继绝,帝王本务。若弃而不受,则亏我大德;若纳而抚养,则损我资储;或全徙内地,则非直其情不愿,亦恐终为后患,刘、石是也。且蠕蠕尚存,则高车犹有内顾之忧,未暇窥窬上国;若其全灭,则高车跋扈之势,岂易可知!

今蠕蠕虽乱而部落犹众,处处棋布,以望旧主,高车虽强,未能尽服也。愚谓蠕蠕二主并宜存之,居阿那瓌于东,处婆罗门于西,分其降民,各有攸属。阿那瓌所居非所经见,不敢臆度;

婆罗门请修西海故城以处之。西海在酒泉之北,去高车所居金山千余里,实北虏往来之冲要,土地沃衍,大宜耕稼。宜遣一良将,配以兵仗,监护婆罗门。因令屯田,以省转输之劳。其北则临大碛,野兽所聚,使蠕蠕射猎,彼此相资,足以自固。外以辅蠕蠕之微弱,内亦防高车之畔援,此安边保塞之长计也。

若婆罗门能收离聚散,复兴其国者,渐令北转,徙度流沙,则是我之外籓,高车勍敌,西北之虞,可以无虑。如其奸回返覆,不过为逋逃之寇,于我何损哉!”朝议是之。

九月,柔然可汗俟匿伐诣怀朔镇请兵,且迎阿那瓌。俟匿伐,阿那瓌之兄也。

冬十月,录尚书事高阳王雍等奏:“怀朔镇北吐若奚泉,原野平沃,请置阿那瓌于吐若奚泉,婆罗门于故西海郡,令各帅部落,收集离散。阿那瓌所居既在境外,宜少优遣,婆罗门不得比之。其婆罗门未降以前蠕蠕归化者,悉令州镇部送怀朔镇以付阿那瓌。”诏从之。

十一月癸丑,魏侍中、车骑大将军侯刚加仪同三司。

魏以东益、南秦氐皆反,庚辰,以秦州刺史河间王琛为行台以讨之。琛恃刘腾之势,贪暴无所畏忌,大为氐所败。中尉弹奏,会赦,除名,寻复王爵。

魏以安西将军元洪超兼尚书行台,诣敦煌安置柔然婆罗门。

【原文华译】

普通元年(公元520年)

1 春,正月一日,南梁改年号为普通,大赦。

2 正月二日,日食。

3 正月五日,南梁任命临川王萧宏为太尉、扬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王份为尚书左仆射。王份,是王奂的弟弟。

4 左军将军、豫宁威伯冯道根去世。当天正是南梁皇帝萧衍祭祀二庙(太庙及供奉萧衍祖母的小庙)的日子,刚出宫,有司报告冯道根死讯。皇帝问中书舍人朱异:“吉凶同日,今天可以去吊唁他吗?”

朱异回答说:“当初卫献公接到柳庄死讯,没有脱下祭服,就直接前去吊丧。冯道根虽然不算社稷之臣,但也有劳于王室,前往吊丧,符合礼制。”皇帝即刻到冯道根家,恸哭哀悼。

5 高句丽世子高安遣使入贡。二月九日,南梁任命高安为宁东将军、高句丽王,派使者江法盛授予高安衣冠剑佩。北魏光州兵在海上阻截,将江法盛俘虏,送到洛阳。

6 北魏太傅、侍中、清河文献王元怿,风仪优美,胡太后逼他同房。元怿一向有才能,辅政多有匡正,措施有益,又好文学,礼敬士人,名望很高。侍中、领军将军元乂在门下省,兼总禁兵,恃宠骄恣,志欲无极。元怿每每裁之以法,元乂由此怨恨他。

卫将军、仪同三司刘腾,权倾内外,吏部迎合刘腾的意思,上奏用刘腾的弟弟为郡太守,因刘腾的弟弟资历和才能都不达标,元怿将奏章压下不上奏,于是刘腾也怨恨他。

龙骧府长史宋维,是宋弁之子,元怿举荐他为通直郎,但他其实是个轻薄无行的人。元乂许诺宋维以富贵,指使他诬告司染都尉韩文殊父子阴谋作乱,立元怿为帝。元怿被软禁,调查后发现没有反状,得以释放,宋维应当反坐。

元乂对太后说:“如果诛杀宋维,以后有真谋反的,知情者也不敢告发了。”于是贬黜宋维为昌平郡太守。

元乂担心元怿终究是个祸害,于是与刘腾密谋,指使主食中黄门胡定向朝廷自首,说:“元怿用重金收买我,让我在皇帝食物中下毒,如果他得以当皇帝,给我荣华富贵。”皇帝元诩当年十一岁,相信了他的话。

秋,七月四日,太后在嘉福殿,没有到前殿,元乂把皇帝元诩引导到显阳殿,刘腾关闭永巷门,太后不能出来。元怿进宫,在含章殿后遇到元乂,元乂厉声呵斥,不让元怿进入,元怿说:“你想造反吗!”

元乂说:“元乂不反,正要逮捕谋反的人而已!”

命宗士及直斋武士拉着元怿衣袂,拖入含章东省,派人守住他。刘腾以皇帝诏书的名义,召集公卿会议,指控元怿大逆。众人都畏惧元乂,无人敢提出异议,只有仆射、新泰文贞公游肇抗议,认为不可,始终没有署名。

元乂、刘腾手持公卿们的决议入奏皇帝,一会儿就得到批准,夜里杀了元怿。于是他们又诈为太后诏书,自称有病,还政于皇帝。幽禁太后于北宫宣光殿,宫门昼夜长闭,内外断绝,刘腾亲自掌管钥匙,皇帝也不能进去和太后见面,只是传递饮食而已。太后衣服没得换,膳食也跟不上,不免饥寒,于是叹息说:“养虎反被虎咬,就是说我吧!”

元乂、刘腾又派中常侍、酒泉人贾粲侍奉皇帝读书,密令监视皇帝动静。元乂于是与太师、高阳王元雍等共同辅政,皇帝称元乂为姨父。元乂与刘腾内外擅权,元乂对外,刘腾对内,二人常在宫禁值班,共同裁决赏罚,政无巨细,都由他二人决断,威震内外,百官恐惧。朝野听闻元怿之死,无不丧气,胡人、夷人为之割破脸面以示悲痛的有数百人。游肇愤郁而死。

7 七月七日,长江、淮河泛滥,海水倒灌。

8 七月十九日,北魏主元诩加元服,举行成人礼(本年十一岁),大赦,改年号为正光。

9 北魏相州刺史、中山文庄王元熙,是元英之子,与弟弟、给事黄门侍郎元略,司徒祭酒元纂,皆为清河王元怿所厚待,听闻元怿之死,起兵于邺城,上表要诛杀元乂、刘腾,元纂逃奔邺城。过了十天,长史柳元章等率市民鼓噪而入,杀其左右,逮捕元熙、元纂和他们的儿子们,关押在高楼上。八月十三日,元乂派尚书左丞卢同前往邺城,就在大街上斩了元熙及其子弟。

元熙喜好文学,有风仪,名士多与他交游。将死,写信给故旧知己说:

“我与弟弟一起蒙皇太后知遇,我为大州刺史,弟弟则入侍宫廷,太后殷勤言色,对我们恩同慈母。如今皇太后被废北宫,太傅、清河王横受屠酷,主上年幼,独在前殿。君亲如此,无以自安,所以率兵民欲建大义于天下。

但智力浅短,反被囚执,上惭朝廷,下愧相知。本想伸张大义,树立美名,不得不如此,流肠碎首,都无话可说!愿天下君子,各自珍惜你们的名誉,为国为己,保持名节!”听到的人都怜悯他。

元熙的首级被送到洛阳,亲故无人敢前往探视,唯独前骁骑将军刁整为他收尸,暂时寄葬。刁整,是刁雍的孙子。卢同迎合元乂的意图,彻底查办元熙党羽,锁拿济阴内史杨昱到邺城,拷打审讯一百天,才得以回到任所。元乂任命卢同为黄门侍郎。

元略逃亡,投奔故人、河内人司马始宾,司马始宾与元略用荻草缚成筏,夜里渡过黄河,到屯留栗法光家,再转投西河太守刁双,藏匿了一年多。

当时朝廷悬赏捉拿甚急,元略惧,请求送他出境,刁双说:“人都有一死,难得的是为知己而死罢了,希望你不要担心。”元略坚决要求南奔,刁双便派侄子刁昌送元略渡过长江,投奔南梁,皇帝萧衍封元略为中山王。刁双,是刁雍的族孙。元乂诬陷说是刁整送走了元略,逮捕他及他的子弟,御史王基等极力为他辩护昭雪,才得以免罪。

10 八月二十三日,侍中、车骑将军、永昌严侯韦睿去世。当时皇帝萧衍正尊崇佛教,士民无不从风而靡,唯独韦睿认为自己位居大臣,不愿意随波逐流,行事跟过去一样。

11 九月二十七日,北魏任命高阳王元雍为丞相,总摄内外,与元乂同决政务。

12 当初,柔然佗汗可汗纳伏名敦的妻子候吕陵氏,生下伏跋可汗及阿那瑰等六个儿子。伏跋继位之后,幼子祖惠突然失踪,悬赏寻找,也不能找到。有一个叫地万的巫女说:“祖惠如今在天上,我能呼唤他。”于是在大泽中施帐幄,祭祀天神。祖惠忽然出现在帐中,自称是在天上。伏跋大喜,号地万为圣女,纳为正妻。

地万既会旁门左道,又有姿色,伏跋对她又敬又爱,听她的话,干乱国政。如此过了几年,祖惠逐渐长大,对他的母亲说:“我常在地万家,未尝上天。‘上天’的事,是地万教我的。”他的母亲告诉伏跋,伏跋说:“地万能前知未然,你不要进谗言!”既而地万惧怕,向伏跋进谗言,杀了祖惠。

候吕陵氏派她的大臣具列等绞杀地万。伏跋怒,要诛杀具列等。正巧阿至罗入寇,伏跋迎击,兵败而还。候吕陵氏与大臣们一起杀了伏跋,立他的弟弟阿那瑰为可汗。阿那瑰继位十天,其族兄示发率众数万攻击他,阿那瑰战败,与其弟乙居伐轻骑投奔北魏。示发杀候吕陵氏及阿那瑰的两个弟弟。

13 北魏清河王元怿死,他的弟弟、汝南王元悦对元乂完全没有一点恨意,反而带着桑落酒前往拜访元乂,极尽巴结。元乂大喜,冬,十月十五日,任命元悦为侍中、太尉。元悦向元怿的儿子元亶索取元怿的服装、器玩,元亶没有及时送上,元悦下令杖打元亶一百棍,几乎把元亶打死。

14 柔然可汗阿那瑰将要抵达北魏,北魏主元诩派司空、京兆王元继、侍中崔光等相继前往迎接,赏赐慰劳非常丰厚。北魏主引见阿那瑰于显阳殿,设宴,将阿那瑰的座位安排在亲王之下。宴会将要结束时,阿那瑰手持奏章,站在座位后面。

北魏主下诏,带他到御座前,阿那瑰再拜,说:“臣因为家庭变故,轻骑前来宫阙,我本国臣民,都已逃散。陛下恩隆天地,乞请派兵送我回国,诛剪叛逆,收集亡散。臣当统率遗民,侍奉陛下。言辞不能尽意,另有书面报告。”于是将报告交给中书舍人常景转呈。常景,是常爽的孙子。

十一月二十九日,北魏立阿那瑰为朔方公、蠕蠕王,赐以衣服、轺车。俸禄、津贴、仪仗卫队,都和亲王标准一样。当时北魏强盛,在洛水桥南御道东建造四所宾馆,道路西边有四个里弄:有自江南来投降的,安排住在金陵馆,三年之后赐住宅于归正里;从北夷来投降的安置在燕然馆,赐住宅于归德里;从东夷来投降的安排在扶桑馆,赐住宅于慕化里;从西夷来投降的安排在崦嵫馆,赐住宅于慕义里。等到阿那瑰入朝,安排在燕然馆。阿那瑰屡次请求返国,朝议意见不一,不能决断,阿那瑰用黄金一百斤贿赂元乂,于是允许他北归。

十二月十三日,北魏下令怀朔都督简选精锐骑兵二千人护送阿那瑰抵达边境,观察机会,招纳归降人士。如果对方来人迎接等候,就赐以绸缎、布匹、车马,用尊贵礼节为他们饯行;如果对方没有派人来接,则阿那瑰仍可再回京师。其行装和路费,由尚书酌量供给。

15 十二月二十二日,北魏任命京兆王元继为司徒。

16 北魏派使者刘善明出使南梁报聘,两国又重新开始通好。

普通二年(公元521年)

1 春,正月十二日,南梁皇帝萧衍在南郊祭天。

2 南梁皇帝在建康设置孤独园,以收养穷民。

3 正月十九日,南梁大赦。

4 北魏南秦州氐人造反。

5 北魏征发附近州郡兵一万五千人,任命怀朔镇将杨钧为大将,送柔然可汗阿那瑰返国。

尚书右丞张普惠上疏,认为:

“蠕蠕久为边患,如今上天给他们降下丧乱,荼毒其心,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有道之乐,洗心革面,稽首以尊奉大魏。陛下应该安定人民,恭养自己,以悦服其心。阿那瑰束身归命,抚慰他就可以了;怎么能劳扰自己,兴师动众,把京畿部队,投放到荒夜之外,援救累世之劲敌,资助上天要他灭亡的丑虏。臣愚昧,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道理。这都是边将贪一时之功,不想想军队是凶器,王者都是迫不得已才使用。

何况如今旱灾严重,皇帝都要减膳,却让杨钧为将统领一万五千人,打算平定蠕蠕,在最不恰当的时机出兵,这能成功吗?万一有颠覆之变,就是吃了杨钧的肉,也不足以抵消他的罪名!宰辅专好小名,不图安危大计,这是让微臣寒心的地方。况且我们不送阿那瑰回去,又有什么地方辜负信义?臣地位低贱,没有资格参加朝廷会议,但是文书从我这儿经过,我看见了,不敢不陈述我的意见。”

北魏主不听。阿那瑰在西堂告辞,北魏主下诏,赐以军器、衣被、各色绸缎、粮食、牲畜,事事优厚,命侍中崔光等到外城慰劳遣送。

阿那瑰南奔北魏时,他的堂兄婆罗门率众数万人讨伐示发,击破,示发逃奔地豆干,地豆干人杀了他,柔然人推举婆罗门为弥偶可社句可汗。

杨钧上表说:“柔然已立君长,恐怕不肯以杀兄之人郊迎其弟。我们轻率前往,又空手而回,白白损害国威。如果不能广加兵力,就无法送阿那瑰北归。”

二月,北魏人派之前曾经出使过柔然的牒云具仁前往,晓谕婆罗门,让他迎接阿那瑰。

6 二月三日,南梁皇帝萧衍祭祀明堂。

7 二月十二日,北魏派代理抚军将军邴虬讨伐南秦叛氐。

8 北魏元乂、刘腾幽禁胡太后时,右卫将军奚康生参与其阴谋,元乂任命奚康生为抚军大将军、河南尹,仍让他兼领左右卫士。奚康生的儿子奚难当娶侍中、左卫将军侯刚的女儿为妻,侯刚的儿子,又是元乂的妹夫,元乂因为和奚康生是姻亲,非常信任他,三人大多数时候都一起宿卫禁中,或者轮流外出。任命奚难当为千牛备身(天子身边的侍卫)。奚康生性格粗武,意气用事,元乂稍稍有点忌惮他,脸色上表露出来,奚康生也微微有些恐惧不安。

二月十六日,北魏主元诩朝见太后于西林园,文武百官侍坐。酒酣之后,开始跳舞,奚康生起身跳力士舞,在转身投足之际,每每回头看着太后,举手、蹈足、瞋目、颔首,做出一副可以执杀元乂的样子,太后理解他的意思,但是不敢说话。

到了傍晚,太后想要带皇帝元诩住宿在宣光殿,侯刚说:“至尊已经朝拜完毕,寝殿在南,何必留宿!”

奚康生说:“至尊是太后陛下的儿子,跟着陛下,要往东就往东,要往西就往西,还需要问谁的意见吗?”群臣不敢回应。

太后自己起身,拉着皇帝手臂,下堂而去。奚康生大呼万岁。皇帝前行进入阁门,元乂左右竞相争挤,让阁门无法关闭。奚康生夺取奚难当的千牛刀,猛砍直后元思辅,局势才得以平定。皇帝既登宣光殿,左右侍臣站立在西阶下。奚康生乘着酒势,正要发号施令,被元乂逮捕,锁拿于门下。

光禄勋贾粲欺骗太后说:“侍官们惊恐不安,陛下应该亲自去安慰。”

太后信了,刚刚下殿,贾粲即刻搀扶皇帝从东侧走廊走到显阳殿,把太后关在宣光殿。当晚,元乂不出宫,令侍中、黄门、仆射、尚书等十余人到奚康生处审讯他,处奚康生斩刑、奚难当绞刑。

元乂与侯刚一起在宫内,矫诏判决说:“奚康生批准斩首,奚难当免死,流放。”

奚难当哭着与父亲诀别,奚康生慷慨不悲,说:“我不是造反而死,你哭什么?”

当时天色已经昏暗,有司驱赶奚康生到街市,斩首。尚食典御奚混与奚康生一同执刀入内,也被处以绞刑。奚难当因为是侯刚女婿,得以留在京师一百余日,后流放安州。过了一阵子,元乂派行台卢同前往安州,将奚难当就地处死。

朝廷任命刘腾为司空。八坐、九卿经常在早上到刘腾家中,察言观色,然后再回到自己衙门处理公事,也有一整天都见不到他的。公私请示,只看贿赂多少。车船码头及山川特产,处处征收捐税;又剥削北方六镇,沿边境设立市场,交通贸易,一年所得利息以巨万万计。逼夺邻舍以扩大自己的住宅,远近之人,都痛苦不堪。

京兆王元继认为自己父子权位太盛,坚决请求把司徒之位让给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崔光。夏,四月五日,北魏朝廷任命元继为太保,侍中如故;元继坚决推辞,不许。四月五日,任命崔光为司徒,侍中、祭酒、著作等原职不变。

9 北魏牒云具仁抵达柔然,婆罗门非常骄慢,毫无逊让避位之心,要求牒云具仁对他礼敬;牒云具仁不屈,婆罗门于是派大臣丘升头等率军二千人,跟牒云具仁一起去迎接阿那瑰。五月,牒云具仁回到怀朔镇,详细说了前后情况。阿那瑰恐惧,不敢前进,上表请求回洛阳。

10 五月十四日,北魏南荆州刺史桓叔兴率所部投降南梁。

六月一日,南梁义州刺史文僧明、边城太守田守德率所部投降北魏,二人都是蛮夷酋长。北魏任命文僧明为西豫州刺史,田守德为义州刺史。

11 癸卯(六月无此日),南梁皇宫琬琰殿发生火灾,延烧后宫三千间。

12 秋,七月一日,南梁任命大匠卿裴邃为信武将军,假节,都督众军讨伐义州,击破北魏义州刺史封寿于檀公岘,进而包围州城。封寿请降,南梁收复义州。北魏任命尚书左丞张普惠为行台,将兵救援,已经来不及。

南梁任命裴邃为豫州刺史,镇守合肥。裴邃想要袭击寿阳,秘密联络寿阳平民李瓜花等为内应。裴邃已经动员部队,约定出兵日期,担心北魏察觉,先送信给北魏扬州刺史说:“北魏之前在马头设置军事据点,现在又听说你们要重修白捺故城,如果这样,就更加逼近我方边境,我们也要在欧阳筑城,以加强边防。如今工程兵已经集结,只等候信差回来。”

北魏扬州刺史长孙稚与僚佐们商议,都说:“我们本无修筑白捺城之意,可以把实情告诉他们。”

录事参军杨侃说:“白捺小城,本来就没有军事意义;裴邃喜欢狡诈阴谋,如今移动部队,恐怕有其他意图。”

长孙稚大悟,说:“你可即刻给他回信。”

杨侃回复说:“你移动部队,想来是别有他意,何必谎称要修筑白捺城!‘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勿谓秦无人也’。”裴邃收到信,认为北魏人已经察觉,即刻解散部队。

李瓜花等因为到了约定日期没等到南梁军,为了撇清自己,相互告发,结果被诛杀的有十几家。长孙稚,是长孙观之子;杨侃,是杨播之子。

13 当初,高车王弥俄突死,他的部众全部归顺哒;后来过了数年,哒派弥俄突的弟弟伊匐率领这些部众回国。伊匐攻击柔然可汗婆罗门,大破柔然军,婆罗门率领十个部落到凉州,向北魏请降,柔然余众数万人相率迎接阿那瑰,阿那瑰启奏北魏主,说:“本国大乱,各部落分开居住,互相抄掠。当今国人伸长脖颈,盼望拯救,乞请依照之前的恩赐,给臣精兵一万,送臣返回北方,抚定荒民。”

北魏主下诏,命中书及门下广泛讨论,

凉州刺史袁翻以为:

“自从国家定都洛阳以来,蠕蠕、高车反复互相吞噬。开始是蠕蠕可汗被杀,既而又是高车王被擒。如今高车自奋于衰微之中,克雪仇耻,奈何双方都人口繁多,谁也不能将谁彻底消灭。自从二虎交斗,边境无事已经数十年了,这正是有利于中国。

如今蠕蠕两代可汗相继归诚,虽然戎狄之人,和禽兽无异,终究没有纯洁坚固的节操,但是,存亡国,继绝嗣,是帝王的本职责任。如果抛弃他们,不帮助他们,则有亏我们的大德;如果接纳他们,抚养他们,又消耗我们的粮食物资;再或者,将他们全部迁徙到内地,那样他们又不愿意,也恐终为后患,出现刘渊、石勒那样的人。

况且只要蠕蠕还在,高车就有内顾之忧,不敢窥视上国;如果蠕蠕全灭,则高车跋扈之势,谁知道会膨胀到哪一步!如今蠕蠕虽乱,而部落犹众,处处星罗棋布,盼望旧主归来,高车虽强,不能将他们全部征服。我认为,蠕蠕两个可汗,我们都应该支持,让阿那瑰统治东方,婆罗门统治西方,将投降的人一分为二,各有归属。

阿那瑰所在东方的情形,我没有见过,不敢妄自猜度;婆罗门所在的西方,可以修筑西海故城来安置他。西海在酒泉之北,离高车所居住的金山有一千余里,是北虏往来之要冲,土地肥沃,适宜农耕。可以派一员良将,配以士兵和武器,监护婆罗门。并下令让他们屯田,以节省粮食转输之劳。其北部是大沙漠,野兽聚集,让蠕蠕射猎,彼此互相帮助,足以自固。这样,一方面可以扶持蠕蠕之微弱,另一方面也可防范高车的扩张,这是安边保塞的长远战略。

如果婆罗门能收聚离散百姓,复兴他的国家,则逐渐命令他们向北迁徙,度过沙漠,成为我国外藩,高车劲敌,西北方面,可以无虑。如果他奸诈反叛,也不过是一个逃亡的贼寇,对我们也造不成什么损害!”

朝议都赞同他的意见。

九月,柔然可汗俟匿伐到怀朔镇请兵,并请求迎回阿那瑰。俟匿伐,是阿那瑰的哥哥。

冬,十月,录尚书事、高阳王元雍等上奏说:“怀朔镇以北的吐若奚泉,原野平坦肥沃,建议将阿那瑰安置在吐若奚泉,婆罗门安置在故西海郡,令他们各自率领自己的部落,收集离散百姓。阿那瑰所居之地既在境外,应该稍加优待,婆罗门不能和他相比。在婆罗门未降之前归化的蠕蠕百姓,应该令州镇部队全部护送到怀朔镇,交给阿那瑰。”北魏主下诏听从。

14 十一月十九日,北魏侍中、车骑大将军侯刚加授仪同三司。

15 北魏因为东益州、南秦州氐人都造反,十二月十七日,任命秦州刺史、河间王元琛为行台以讨伐。元琛仗恃刘腾的势力,贪暴无所畏忌,被氐人打得大败。中尉上奏弹劾,正巧赶上大赦,仅革除官爵,不久又恢复王爵。

16 北魏任命安西将军元洪超兼尚书行台,到敦煌安置柔然婆罗门。

【学以致用】

01,太后服膳俱废,不免饥寒,乃叹曰:“养虎得噬,我之谓矣!”

胡太后这句“养虎反被虎咬”的感叹,也仅仅是感叹而已,并没有起到教训,反省的作用

1,不懂物之性,不懂人之性,不懂自我之性

胡太后对當年的四个救命恩人(刘腾、侯刚、于忠、崔光)回报深厚,可是为什么崔光表现挺好的? 这就跟一个人的修养有关了

可是,你不能要求,或者期待他人的修养很高,

所以,虎有咬人的本性,这是物之性, 人在上古时期称为“裸虫”,在特定环境下,“恶念”也会爆发

因此,知道这种本性并提前保持一定的区间范围,这是自己本身应该做到的行为。

比如,要看一个人的本性本色是怎样的,不是在他低谷的时候,而是看他处在高位的时候。

可是,当你看清对方的本色之后,你是继续放纵?还是提前果断规避呢?

太后从容谓兼中书舍人杨昱曰:“亲姻在外,不称人心,卿有闻,慎勿讳隐!”

胡太后知道她的这些亲姻不得人心,但是她严厉制止么?

她并没有。她很聪明,多才多艺,但是不懂人性,不懂得自己本人的性格。所谓的喜好佛理,应该也是表面功夫。

2,悟后起修了吗?

并没有

这次她被关押起来,但是,她并没有从这里面得到深刻的反思,以此提高政治智慧。

反而当她再次掌权之后,北魏的政治环境更差。虽然一个组织的崩盘不能全是某一个人的责任,但处于组织的中心领导者,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这给我们的启示就是,不懂人性,没有斗争思维,不要想着坐高位。除非你的克己功夫很强,通过克己功夫,了解自己的定位与本性,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而明辨身边人他们在干什么,想干什么,为什么那么干。

02,凉州刺史袁翻的这段建议,值得细看

1,体现了中华文明的精神:兴灭国,继绝世

2,从历史事件中总结规律

3,有辩证法的味道,以夷制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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