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果果
大年初一,老张两口子四点多就起床了。
他们得赶紧准备一下,会有不少人过来拜年。头几天他们就特意去集市上买了不少红包,还去银行换了不少新钱,到时候会分给孩子们。
老人都喜欢孩子,不管自己孩子还是亲戚朋友带来的孩子,只要是孩子来了,都会有红包拿。过年喜庆,他们自己也高兴。
十点多的时候,一个亲戚开着电动三轮来了,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四个孩子。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年龄从三岁到八岁不等。
孩子们很是高兴,拜完年就等着拿红包。老张高高兴兴从里屋拿出了四个红包,分别递给了四个孩子。
孩子就是孩子,不懂大人的什么人情世故,他们当场就拆开了红包,看看里边有多少钱。
“就二十块钱?我妈给了我两百。”最大的那个孩子,扬起一边的嘴角,抖着左腿,晃着手里两张十元的纸币不屑一顾地看了老张一眼。
那眼神,一个孩子的犀利的眼神,明显就是在质疑老张的经济能力。
七十多岁的人了,让小毛孩一顿嘲讽,脸上真是挂不住。老张的脸红的跟猪肝一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寒意——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让他窘迫的自己的家。
“我的也是二十,”另外三个孩子叽叽喳喳也开始搭腔,同样是不屑的语气,还有夸张的表情。
“白来一趟,我以为能拿多少钱的红包呢。”
“就是,还不如去姨奶奶家,人家给的钱多。”
几个孩子的对话让老张下不来台。他这么大年纪了,手里本来就没多少钱。就那也是平日里孩子们隔三岔五给他的。
夫妻两个光是医药费一年就要五千多块钱,老张还喜欢吃肉,隔一段时间就要买点肉打打牙祭。过来拜年的孩子着实不少,这已经很消耗他手里的钱了。
看着小孩一脸期待的样子,他真有点不知所措。亲戚也不制止孩子,只是站在那里傻笑,这让老张两口子更加尴尬。
就在老张犹豫要不要给孩子们加钱的时候,又有亲戚来拜年了。这回,又来了好几个孩子。
看着越来越多的孩子,老张还真有点头皮发麻。孩子们还能挣个钱,有工作有收入;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也不种地了,没有一点收入来源,就剩下孩子们孝顺了,手里的钱真是花一分少一分。
“压岁钱不多,是个意思。”这回,老张先发制人,省得孩子们期望值过高不高兴。
即便已经提前说了,总有孩子对金额不满意,不高兴地吵吵闹闹。
等所有拜年的人都走光之后,老张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他第一次感到尊严被践踏,竟然是因为发出去的红包。
老伴同样一脸不高兴,连平常最喜欢的饺子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