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翻盘的赖嬷嬷和招人嫌弃的焦大背后,不仅仅是人性的现实残酷

云卷云舒说文史 2021-12-16 17:43:27

人生该未雨绸缪努力奋斗还是不负青春,做潇洒的月光一族?曹雪芹老先生几百年前,在红楼梦中就给出了答案。

红楼梦第7回中,荣国府的内管家王熙凤,忙里偷闲接受宁国府贾珍夫人尤氏的邀请,去宁国府带薪休假,潇洒了一天。

王熙凤带着宝玉在宁国府的这一天,内容很丰富:不仅吃了喝了玩了,还见到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钟。

但所有这些,都不如王熙凤和宝玉临回家那一幕精彩:宁国府的下人焦大追着骂主子。结果被扔进马棚,灌了一嘴马的排泄物。

红楼梦第45回,赖嬷嬷的孙子外放做官,赖嬷嬷到贾府请众人到家中做客。

贾家诸人对赖嬷嬷的邀请,反应出奇地一致:给面子。连谱很大,轻易不出门的老祖宗贾母都起驾捧场。

红楼梦是一部描写上层社会的书籍,对下层人士着墨不多。通篇详细描写,超越阶级的只有刘姥姥,焦大和赖嬷嬷。

刘姥姥是庄户人,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借着女婿祖上曾和王家连过宗,硬着头皮到贾家打秋风。

刘姥姥和焦大、赖嬷嬷的身份不同,她不在本文探讨之例。只作为点缀,时不时地小小现身,佐证笔者的观点。

焦大和赖嬷嬷是本文的重点,因为他们出身相同,都是贾家的奴才。不同的是,焦大一直都是贾家实至名归的家生奴才。但赖嬷嬷,已经名不副实,咸鱼翻身,逆风翻盘了。

年老的焦大,在宁国府毫无尊严,会被派去黑夜套车送人;而赖嬷嬷却风风光光地邀请主子们参加孙子的升迁宴。

焦大和赖嬷嬷,这两个同为贾家奴才的人,最后的结果却截然不同。

焦大和赖嬷嬷差异巨大的命运背后,折射出的不是人性的现实和残酷,而是如何面对机会,规划人生的大课题。

被阖府厌弃,甚至被捆绑,被灌马粪的焦大,在人生旅途中,不是没有过机会,他曾经也风头无限过。

红楼梦中,焦大因为不满被派差事,醉醺醺地大放厥词,骂贾珍骂贾家后人时,作者借着贾珍的夫人尤氏的口,交代了焦大的历史:

尤氏叹道:“你难道不知道这焦大的?只因他从小儿跟着太爷们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吃,他自喝马溺。”

焦大,宁国府的家生奴才。曾经出生入死,跟宁国公贾演多次出征疆场。而且还在战局出现危机的时候,救过宁国公贾演的命。

贾家的荣华富贵是祖上杀伐征战得来的。焦大对贾家的恩情,在贾家也是妇孺皆知。

对于贾蓉和一帮奴才捆绑焦大,往焦大嘴里灌马的排泄物的行为,很多读者认为这是贾家忘恩负义,为富不仁的表现。

站在焦大的立场上,只看结果自然是如此。但换个角度分析,就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起码没这么简单。

尤氏是贾珍的续弦,作者让她说出焦大的历史,其实是有深意的:说明宁国公的后代,并没有忘记焦大曾经的壮举。

尤氏对王熙凤说这番话的时候,第一句就是:你难道不知道这焦大的?可见焦大英勇救主的事,在宁国府和荣国府,妇孺皆知。

这样一个为贾家立下汗马功劳的英雄人物,不是应该挂彩带披红花,并借机脱离底层,青云直上吗?何以沦落到人人不待见的地步?

焦大的经历,很像某些暴发户,或者不善于抓住机会,改变命运的人,当然还有缺乏自律,贪图享受的月光族的影子。

谁的一生,还没遇到过几个羡煞旁人的好机会?焦大也是。焦大的荣誉,来得很突然。焦大从盛到衰的人生,更是如过山车般迅速。

战场上,面对尸横遍野的惨烈,奄奄一息的主子,焦大没有选择独善其身,而是选择同甘共苦,以死相报。

焦大不仅将主子从死人堆里背出来,还把不多的饮水让给主子,自己喝马尿解渴。这份高洁,简直就是介子推割肉救主的翻版。

竭尽所能让主子活下来,对焦大而言,其实是本能的行为。侍主以忠,是焦大这种家生奴才刻在骨子里的印记。

这是焦大的本能,也是焦大的可贵。贾演凭借赫赫战功,屡建功勋,得到了宁国公的殊荣。

功成名就之际,论功行赏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跟随贾演出生入死的焦大,因为救主有功,也在封赏之列。

这是焦大的高光时刻,也是焦大有机会改变命运的最佳时机。焦大和贾演,不仅有主仆之义,更有战友之情。

贾家的后代,尚且记着焦大的功劳,身为最大受益人的宁国公贾演,对焦大的感情肯定更为深厚。

普通一兵焦大,机缘巧合救了贾演。如果能好好珍惜利用这个机会,就会成为改变人生,改变命运的契机。

当宁国公贾演沙场归来,功成名就封妻荫子的时候,一定也会为救命恩人焦大的前途着想,想好好扶持焦大。

让我们大胆揣测一下,宁国公贾演会用怎样的方式提携焦大,试图改变他的命运呢?可能的方向有两种:

一是让他读书学习,走知识改变命运的路子;二是着意培养,锻炼他的能力,例如学习办差、或者管家等。

可惜,武人焦大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学啥啥不会,干啥啥不行。宁国公贾演几经失败,只好放弃培养改造他的计划。

但作为救命恩人,宁国公还是会高看焦大一眼,生活上对他很照顾,金钱上也不会吝啬。

如果焦大有自知之明,认识到自己能力不足,就在宁国府踏踏实实做一个忠仆,兢兢业业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宁国公贾演的庇佑下,焦大在贾家,不说攒个家财万贯,起码置办薄田几亩,草屋几间,混个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惜焦大惰性十足,不愿意努力提升自己,也不愿意刻苦上进。而是仗着自恃有功,每日斗鸡走狗,喝酒打架。

烂泥扶不上墙的焦大,在很短时间内,就不仅败光了宁国公给他的赏赐,还败光了人们对他的尊重和崇拜。

一直躺在功劳册上,不思进取吃光老本的焦大,像不像贪图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月光 一族?

在宁国公活着时,焦大荒废光阴。宁国公贾演去世后,后代子孙更没人提携他了。

自恃宁国府大恩人的焦大,理所当然地认为,宁国府的荣华富贵是他挣来的,贾家欠他的。贾家后人应该像贾演一样,对他无限包容。

可焦大这种动辄喝酒打架骂人,混不吝的做派,实在不讨人喜欢。贾家后人的怠慢,又让焦大心理更加不平衡。

面对越来越糟糕的环境,焦大采取的措施是破罐子破摔。这样的焦大,当然只能慢慢沉沦到连普通奴才都不如的地步。

焦大的遭遇很悲惨,但这份悲惨很大程度上是自己造成的。焦大曾经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被他亲手断送了。

而同为奴才的赖嬷嬷,却成功实现了逆风翻盘。不仅积累了巨量家财,而且后代子孙也读书做官,发展到了贾家不能小觑的地步。

赖嬷嬷的身份究竟如何,红楼梦中没有交代,但从嬷嬷这个称呼可以推断,她曾经和焦大一样,也是贾家的奴才。

同为包衣奴才,焦大人见人厌,还被灌马的排泄物;赖嬷嬷咸鱼翻身,跻身上层,造成如此巨大差异的原因是什么?

是对待人生的不同态度和方法。焦大错失机会不求进取,赖嬷嬷一直都是有心人做有心事的。

赖嬷嬷作为贾家的家生奴才,在做嬷嬷之前,一定是勤勤恳恳、小心谨慎地从小丫头做起,继而升做如袭人那样的大丫头。

后来又做了某位主子的嬷嬷,因为照顾主子细致周到,再次得到主子的首肯和提携。

随着眼界、见识的提高,赖嬷嬷积累的人脉,财富也越来越丰厚。如同刘姥姥所说比照着府里让板儿学规矩一样。

赖嬷嬷也照着贾家教育子女的路子,让子孙读书,参加科考。经过几十年的经营,赖嬷嬷一家的地位,已经到了可以和贾家比肩的程度。

焦大和赖嬷嬷这两个地位相同,同样曾为贾家奴才的人。一个彻底失败,一个成功实现人生逆转的原因,在于规划。

焦大年轻时,机缘巧合,得到了别人望尘不及的好机会。却没有抓住,让机遇流沙般从手中滑落;

赖嬷嬷一介女流,没有机会得到令主子立刻刮目相看的机缘。她只能用自己的勤谨,慢慢经营。

即便机遇不如焦大,但赖嬷嬷从小处着眼,大处着手,借助贾家的力量,慢慢积累,终于逆风翻盘,改变了自己和家族的命运。

同为下层人士刘姥姥的成功,也能说明抓住机会和累积的重要性。

刘姥姥得到贾家救济后,没有用来挥霍,而是买地、买房,置下实实在在的产业,从贫苦的生活中挣脱出来,成了家境殷实的小财主。

赖嬷嬷和刘姥姥的运气加起来,都不如焦大的好,但赖嬷嬷和刘姥姥都成功了,只有焦大原地踏步,甚至每况愈下。

功臣焦大被嫌弃,被灌马的排泄物,和有能力请主子参加游园会,春风得意的赖嬷嬷背后,还真不是贾家忘恩负义,为富不仁、也不是人性残酷现实的问题。

而是有心经营自律者和少壮不努力,短视月光族之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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