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592:拓跋宏升贬百官这一段,值得一看

花言大帅 2024-01-25 20:39:51

学习内容:

1 拓跋宏改革考核制度,升贬百官

2 萧鸾杀萧锵、萧子隆、萧子敬及其他亲王数人

【原文】

九月壬申朔,魏诏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可黜者不足为迟,可进者大成赊缓。朕今三载一考,即行黜陟,欲令愚滞无妨于贤者,才能不拥于下位。各令当曹考其优劣为三等,其上下二等仍分为三。六品已下,尚书重问;五品已上,朕将亲与公卿论其善恶,上上者迁之,下下者黜之,中者守其本任。”

魏主之北巡也。留任城王澄铨简旧臣。自公侯已下,有官者以万数,澄品其优劣能否为三等,人无怨者。

壬午,魏主临朝堂,黜陟百官,谓诸尚书曰:“尚书,枢机之任,非徒总务,行文书而已;朕之得失,尽在于此。卿等居官,年垂再期,未尝献可替否,进一贤退一不肖,此最罪之大者。”

又谓录尚书事广陵王羽曰:“汝为朕弟,居机衡之右,无勤恪之声,有阿党之迹。今黜汝录尚书、廷尉,但为特进、太子太保。”

又谡尚书令陆叡曰:“叔翻到省之初,甚有善称;比来偏颇懈怠,由卿不能相导以义。虽无大责,宜有小罚,今夺卿禄一期。”

又谓左仆射拓跋赞曰:“叔翻受黜,卿应大辟;但以咎归一人,不复重责;今解卿少师,削禄一期。”

又谓左丞公孙良、右丞乞伏义受曰:“卿罪亦应大辟;可以白衣守本官,冠服禄恤尽从削夺。若三年有成,还复本任;无成,永归南亩。”

又谓尚书任城王澄曰:“叔神志骄傲,可解少保。”

又谓长兼尚书于果曰:“卿不勤职事,数辞以疾。可解长兼,削禄一期。”

其余守尚书尉羽、卢渊等,并以不职,或解任,或黜官,或夺禄,皆面数其过而行之。渊,昶之兄也。

帝又谓陆叡曰:“北人每言‘北俗质鲁,何由知书!’朕闻之,深用怃然!今知书者甚众,岂皆圣人!顾学与不学耳。朕修百官,兴礼乐,其志固欲移风易俗。朕为天子,何必居中原!正欲卿等子孙渐染美俗,闻见广博;若永居恒北,复值不好文之主,不免面墙耳。”

对曰:“诚如圣言。金日磾不入仕汉朝,何能七世知名!”帝甚悦。

郁林王之废也,鄱阳王锵初不知谋。及宣城公鸾权势益重,中外皆知其蓄不臣之志。锵每诣鸾,鸾常屣履至车后迎之;语及家国,言泪俱发,锵以此信之。

宫台之内皆属意于锵,劝锵入宫发兵辅政。制局监谢粲说锵及随王子隆曰:“二王但乘油壁车入宫,出天子置朝堂,夹辅号令;粲等闭城门、上仗,谁敢不同!东城人正共缚送萧令耳。”

子隆欲定计。锵以上台兵力既悉度东府,且虑事不捷,意甚犹豫。马队主刘巨,世祖时旧人,诣锵,请间,叩头劝锵立事。锵命驾将入,复还内,与母陆太妃别,日暮不成行。典签知其谋,告之。

癸酉,鸾遣兵二千人围锵第,杀锵,遂杀子隆及谢粲等。于时太祖诸子,子隆最壮大,有才能,故鸾尤忌之。

江州刺史晋安王子懋闻鄱阳、随王死,欲起兵,谓防閤吴郡陆超之曰:“事成则宗庙获安,不成犹为义鬼。”

防閤丹阳董僧慧曰:“此州虽小,宋孝武常用之。若举兵向阙以请郁林之罪,谁能御之!”

子懋母阮氏在建康,密遣书迎之,阮氏报其同母兄于瑶之为计。瑶之驰告宣城公鸾;

乙亥,假鸾黄钺,内外纂严,遣中护军王玄邈讨子懋,又遣军主裴叔业与于瑶之先袭寻阳,声云为郢府司马。子懋知之,遣三百人守湓城。叔业溯流直上,至夜,回袭湓城;城局参军乐贲开门纳之。子懋闻之,帅府州兵力据城自守。子懋部曲多雍州人,皆勇跃愿奋。

叔业畏之,遣于瑶之说子懋曰:“今还都必无过忧,正当作散官,不失富贵也。”

子懋既不出兵攻叔业,众情稍沮。中兵参军于琳之,瑶之兄也,说子懋重赂叔业,可以免祸。子懋使琳之往,琳之因说叔业取子懋。叔业遣军主徐玄庆将四百人随琳之入州城,僚佐皆奔散。琳之从二百人,拔白刃入斋,子懋骂曰:“小人!何忍行此!”琳之以袖障面,使人杀之。

王玄邈执董僧慧,将杀之,僧慧曰:“晋安举义兵,仆实预其谋;得为主人死,不恨矣!愿至大敛毕,退就鼎镬。”玄邈义之,具以白鸾;免死配东冶。

子懋子昭基,九岁,以方二寸绢为书,参其消息,并遗钱五百,行金得达,僧慧视之曰:“郎君书也!”悲恸而卒。

于琳之劝陆超之逃亡,超之曰:“人皆有死,此不足惧!吾若逃亡,非唯孤晋安之眷,亦恐田横客笑人!”玄邈等欲囚以还都,超之端坐俟命。

超之门生谓杀超之当得赏,密自后斩之,头坠而身不僵。玄邈厚加殡敛。门生亦助举棺,棺坠,压其首,折颈而死。

鸾遣平西将军王广之袭南兖州刺史安陆王子敬。广之至欧阳,遣部将济阴陈伯之先驱。伯之因城开,独入,斩子敬。

鸾又遣徐玄庆西上害诸王。临海王昭秀为荆州刺史,西中郎长史何昌行州事。玄庆至江陵,欲以便宜从事。昌曰:“仆受朝廷意寄,翼辅外藩。殿下未有愆失,君以一介之使来,何容即以相付邪!若朝廷必须殿下,当自启闻,更听后旨。”昭秀由是得还建康。昌,尚之之弟子也。

鸾以吴兴太守孔琇之行郢州事,欲使之杀晋熙王銶。琇之辞不许,遂不食而死。琇之,靖之孙也。

裴叔业自寻阳仍进向湘州,欲杀湘州刺史南平王锐,防閤周伯玉大言于众曰:“此非天子意。今斩叔业,举兵匡社稷,谁敢不从!”锐典签叱左右斩之。乙酉,杀锐;又杀郢州刺史晋熙王銶、南豫州刺史宜都王铿。

丁亥,以庐陵王子卿为司徒,桂阳王铄为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冬十月丁酉,解严。

以宣城公鸾为太傅、领大将军、扬州牧、都督中外诸军事,加殊礼,进爵为王。

宣城王谋继大统,多引朝廷名士与参筹策。侍中谢朏心不愿,乃求出为吴兴太守。至郡,致酒数斛遗其弟吏部尚书瀹,为书曰:“可力饮此,勿豫人事!”

臣光曰:臣闻“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二谢兄弟,比肩贵近,安享荣禄,危不预知;为臣如此,可谓忠乎?

宣城王虽专国政,人情犹未服。王胛上有赤志,骠骑谘议参军考城江祏劝王出以示人。王以示晋寿太守王洪范,曰:“人言此是日月相,卿幸勿泄!”

洪范曰:“公日月在躯,如何可隐,当转言之!”王母,祏之姑也。

戊戌,杀桂阳王铄、衡阳王钧、江夏王锋、建安王子真、巴陵王子伦。

铄与鄱阳王锵齐名;锵好文章,铄好名理,时人称为鄱、桂。锵死,铄不自安,至东府见宣城王,还,谓左右曰:“向录公见接殷勤,流连不能已,而面有惭色,此必欲杀我。”是夕,遇害。

宣城王每杀诸王,常夜遣兵围其第,斩关逾垣,呼噪而入,家赀皆封籍之。江夏王锋,有才行,宣城王尝与之言“遥光才力可委”。

锋曰:“遥光之于殿下,犹殿下之于高皇;卫宗庙,安社稷,实有攸寄。”宣城王失色。及杀诸王,锋遗宣城王书,诮责之;宣城王深惮之,不敢于第收锋,使兼祠官于太庙,夜,遣兵庙中收之。锋出,登车,兵人欲上车,锋有力,手击数人皆仆地,然后死。

宣城王遣典签柯令孙杀建安王子真,子真走入床下,令孙手牵出之;叩头乞为奴,不许而死。

又遣中书舍人茹法亮杀巴陵王子伦。子伦性英果,时为南兰陵太守,镇琅邪,城有守兵。宣城王恐不肯就死,以问典签华伯茂。伯茂曰:“公若以兵取之,恐不可即办。若委伯茂,一夫力耳。”乃手自执鸩逼之。

子伦正衣冠,出受诏,谓法亮曰:“先朝昔灭刘氏,今日之事,理数固然。君是身家旧人,今衔此使,当由事不获已。此酒非劝酬之爵。”因仰之而死,时年十六。法亮及左右皆流涕。

初,诸王出镇,皆置典签,主帅一方之事,悉以委之。时入奏事,一岁数返,时主辄与之间语,访以州事,刺史美恶专系其口。自刺史以下莫不折节奉之,恒虑弗及。于是威行州部,大为奸利。武陵王晔为江州,性烈直,不可干;典签赵渥之谓人曰:“今出都易刺史!”及见世祖,盛毁之;晔遂免还。

南海王子罕戍琅邪,欲暂游东堂,典签姜秀不许。子罕还,泣谓母曰:“儿欲移五步亦不得,与囚何异!”邵陵王子贞尝求熊白,厨人答典签不在,不敢与。

永明中,巴东王子响杀刘寅等,世祖闻之,谓群臣曰:“子响遂反!”

戴僧静大言曰:“诸王都自应反,岂唯巴东!”

上问其故,对曰:“天王无罪,而一时被囚,取一挺藕,一杯浆,皆谘签帅;签帅不在,则竟日忍渴。诸州唯闻有签帅,不闻有刺史。何得不反!”

竟陵王子良尝问众曰:“士大夫何意诣签帅?”

参军范云曰:“诣长史以下皆无益,诣签帅立有倍本之价。不诣谓何!”子良有愧色。

及宣城王诛诸王,皆令典签杀之,竟无一人能抗拒者。孔珪闻之,流涕曰:“齐之衡阳、江夏最有意,而复害之;若不立签帅,故当不至于此。”

宣城王亦深知典签之弊,乃诏:“自今诸州有急事,当密以奏闻,勿复遣典签入都。”自是典签之任浸轻矣。

萧子显论曰:帝王之子,生长富厚,朝出闺阃,暮司方岳,防骄翦逸,积代常典。故辅以上佐,简自帝心;劳旧左右,用为主帅,饮食起居,动应闻启;处地虽重,行己莫由。威不在身,恩未下及,一朝艰难总至,望其释位扶危,何可得矣!斯宋氏之余风,至齐室而尤弊也。

【原文华译】

1 九月一日,拓跋宏下诏:“全国官员,三年考核一次政绩,三次考核之后再决定升迁。如此九年,时间太长了,对该贬降的人,不够及时;对可以提拔的人,又未免耽误。朕如今三年一考,即行升降,这样,让贤者不被愚者挡路,有才能的人不一直停留在低位。各主管部门,考核官员优劣为三等,其中上下二等再分为三级(一共三等七级)。六品以下,由尚书复核;五品以上,朕将亲自与公卿论定其善恶,评为‘上上’的人升迁,评为‘下下’的人免职,中等的人保留原职。”

拓跋宏北巡时,留任城王拓跋澄考核旧臣。自公侯以下,有官者数以万计,拓跋澄评定他们的优劣能否为三等,每个人都服气,没有怨言。

九月十一日,拓跋宏亲临朝堂,升贬百官,对诸尚书说:“尚书,是国家枢机之任,不是只管管事务性工作,收发文书而已;朕之得失,尽在于此。卿等居于尚书之职,已近两年,未尝提过一个建议,或改进一项错误措施,举荐一个贤才,斥退一个不肖之人,这是最大的罪。”

又对录尚书事、广陵王拓跋羽说:“你身为朕的弟弟,居于宰相之上,没有勤勉敬业的名声,倒有阿谀结党的迹象。现在,罢黜你的录尚书、廷尉职务,只保留特进、太子太保。”

又对尚书令陆睿说:“拓跋羽刚到尚书省工作时,很受大家称赞,但近来偏颇懈怠,都是因为你不能以大义引导他。你虽然没有大的责任,但也应该小有处罚,现在,扣发你一期俸禄。”

又对左仆射拓跋赞说:“拓跋羽被罢黜,你就应该被斩首;但我只把错误归他自己一人承担,不再重责他人;现在,解除你少师职务,扣罚俸禄一期。”

又对左丞公孙良、右丞乞伏义受说:“你们的罪也应该斩首;可以以平民身份仍守原职,官服、俸禄及抚恤亲属的福利全部削夺。如果三年有成,再官复原职;如果无成,就回家去吧。”

又对尚书、任城王拓跋澄说:“叔叔神志骄傲,可以解除少保职务。”

又对长兼尚书于果说:“卿不勤职事,数次称病推辞。可以解除长兼职务,削夺俸禄一期。”

其余守尚书尉羽、卢渊等,并被指责不称职,或解任,或罢官,或夺禄,都当面数落他们的过错,然后处理。

卢渊,是卢昶的哥哥。

拓跋宏又对陆睿说:“鲜卑人总说:‘鲜卑风俗质鲁,哪里知道读书?’朕听闻,深感失望!如今读书人很多,难道都是圣人吗?只是他自己学还是不学而已。朕修百官,兴礼乐,志在移风易俗。朕为天子,何必一定要居于中原?就是要卿等子孙渐渐习染美俗,闻见广博;如果永居恒山之北,以后再赶上不喜好知识的君主,恐怕难免像一个人始终面对墙壁,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睿回答说:“诚如圣言。金日磾不入仕汉朝,何能七世知名?”拓跋宏非常高兴。

2 南齐皇帝萧昭业被杀死废黜时,鄱阳王萧锵事先并不知道这个阴谋。等到宣城公萧鸾权势日重,朝廷内外都知道了他有不臣之志。萧锵每次去见萧鸾,萧鸾都趿着鞋子奔到车旁迎接;谈到国家大事,一面说一面流泪,萧锵由此信任他。

宫廷和各衙门官员,都属意于萧锵,劝萧锵入宫发兵辅政。制局监谢粲对萧锵及随王萧子隆说:“二王只须乘油壁车入宫,将天子请到朝堂,叫他发出号令;臣等紧闭城门、守卫全副武装,谁敢不听?东城的人自己就会把萧鸾捆了送来。”

萧子隆想要定下计谋。萧锵认为禁卫军握在萧鸾之手,担心事情干不成,非常犹豫。马队主刘巨,是世祖萧赜旧部,晋见萧锵,请求单独谈话,叩头劝萧锵起事。萧锵下令备车,准备入宫,又回到内室,与母亲陆太妃辞别,延误到傍晚,还没出发。典签知道了他的密谋,报告萧鸾。

九月二日,萧鸾派兵二千人包围萧锵宅第,杀萧锵,并杀萧子隆及谢粲等。当时太祖萧赜的儿子中,萧子隆声势最壮大,且有才能,所以萧鸾尤其忌惮他。

江州刺史、晋安王萧子懋听闻萧锵、萧子隆被杀死,想要起兵,对防阁(侍从武官)、吴郡人陆超之说:“事成则宗庙获安,不成仍不失为义鬼。”

防阁、丹阳人董僧慧说:“此州虽小,宋孝武帝(刘骏)曾经用它的力量登基。如果举兵向宫阙,以问弑杀郁林王(萧昭业)之罪,谁能抵御?”

萧子懋的母亲阮氏在建康,萧子懋秘密送信去迎接她,阮氏告诉她同母异父的兄长于瑶之,问他怎么办。于瑶之飞驰报告宣城公萧鸾。

九月四日,皇帝授给萧鸾代表天子行诛杀的黄钺,内外戒严,派中护军王玄邈讨伐萧子懋,又派军主裴叔业与于瑶之先袭击寻阳,声称让他做郢府司马。萧子懋收到消息,派三百人据守湓城。裴叔业溯流直上,到了夜里,回军袭击湓城;城局参军乐贲开门纳入。萧子懋听闻,率府州兵力据城自守。萧子懋部曲多是雍州人,都踊跃,愿奋力作战。

裴叔业畏惧,派于瑶之对萧子懋说:“如今你只要回到京城,必然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不过是做一个散官闲职而已,也不损失你的富贵。”

萧子懋既不出兵攻打裴叔业,众情稍稍沮丧。中兵参军于琳之,是于瑶之的哥哥,建议萧子懋重重地贿赂裴叔业,这样可以免祸。萧子懋派于琳之前去,于琳之借机游说裴叔业攻取萧子懋。裴叔业派军主徐玄庆率四百人跟随于琳之进入州城,州府僚佐都奔逃而散。于琳之带着两百人,拔白刃入斋,萧子懋骂道:“小人!何忍行此?”于琳之拿袖子遮着自己的脸,派人杀了萧子懋。

王玄邈逮捕董僧慧,将要杀他,董僧慧说:“晋安王(萧子懋)举义兵,我确实参与其谋;能为主人而死,死而无憾!只请求等我将晋安王安葬之后,再来投案就刑。”王玄邈被他的道义感动,向萧鸾汇报;免死发配东郊冶炼厂做苦工。

萧子懋的儿子萧昭基,时年九岁,在二寸见方的绢布上写信,写下事变消息,并包上五百钱,送给董僧慧。信和钱都送到了,董僧慧看见,说:“这是郎君的信啊!”悲恸而卒。

于琳之劝陆超之逃亡,陆超之说:“人都有一死,这不足为惧!我如果逃亡,不仅辜负了晋安王对我的眷顾,恐怕也会被田横的宾客耻笑(田横事见公元前202年记载)!”王玄邈等想要将陆超之装在囚车里押回京城,陆超之端坐等待。

陆超之的门生认为杀死陆超之应当会得到赏赐,从后面突然挥刀,将他斩首,陆超之头颅坠地,但身体并未倒下。王玄邈对陆超之厚加殡敛。门生也协助举棺,棺木突然坠下,压到门生的头,门生折断脖颈而死。

萧鸾派平西将军王广之袭击南兗州刺史、安陆王萧子敬。王广之到了欧阳,派部将、济阴人陈伯之为先驱。陈伯之抵达,正赶上早上开城门,陈伯之单独进城,斩萧子敬。

萧鸾又派徐玄庆西上杀害诸亲王。临海王萧昭秀为荆州刺史,西中郎、长史何昌宇实际负责州府政务。徐玄庆到了江陵,想要行使全权,先斩萧昭秀。

何昌宇说:“我受朝廷委托,翼辅在外的藩王。殿下并没有过失,你单独一个人来,我怎么能把人交给你?如果朝廷一定要殿下如何如何,我应当上奏,以等待进一步指示。”萧昭秀于是得以回到建康。

何昌宇,是何尚之的弟弟的儿子。

萧鸾任命吴兴太宗孔琇之为行郢州事(郢州执行官),想要让他杀晋熙王萧銶。孔琇之推辞不许,于是绝食而死。孔琇之,是孔靖的孙子。

裴叔业从寻阳继续进向湘州,准备杀湘州刺史、南平王萧锐,防阁周伯玉在众人当中大声说:“这不是天子的意思。如今斩了裴叔业,举兵匡扶社稷,谁敢不从?”

萧锐的典签呵斥左右,斩周伯玉。九月十四日,杀萧锐;又杀郢州刺史、晋熙王萧銶,南豫州刺史、宜都王萧铿。

九月十六日,任命庐陵王萧子卿为司徒,杜阳王萧铄为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冬,十月丁酉日(本月无此日),解除戒严。(寻阳已经平定,诸藩王已死,所以解除戒严。)

3 皇帝萧昭文任命宣城公萧鸾为太傅、领大将军、扬州牧、都督中外诸军事,加殊礼,晋爵为王。

宣城王密谋继承大统,多引朝廷名士参与筹策。侍中谢朏心中不愿意,于是请求外放为吴兴太守。到了郡府,他给弟弟、吏部尚书谢瀹送去几斛酒,写信说:“只管喝酒,不要管事!”

【司马光曰】

臣闻“穿人家的衣服,就要为人家分忧;吃人家的饭,就要以死相报”。二谢兄弟,并肩安享荣华富贵,国家危急,他们不能预知;为臣如此,能说是忠吗?

4 宣城王萧鸾虽然完全控制了国政,但人心还未宾服。萧鸾肩胛上有一颗红色的痣,骠骑咨议参军、考城人江祏劝萧鸾展示出来给人看。萧鸾展示给晋寿太守王洪范,说:“有人说这是帝王之相,你不要告诉别人!”

洪范说:“公身上有帝王之相,如何隐瞒得了?我应当转告其他人!”

萧鸾的母亲,是江祏的姑妈。

5 十月戊戌日(本月无此日),杀桂阳王萧铄、衡阳王萧钧、江夏王萧锋、建安王萧子真、巴陵王萧子伦。

萧铄与鄱阳王萧锵齐名;萧锵好文章,萧铄好名理,时人称为鄱、桂。萧锵死,萧铄不能自安,到东府晋见宣城王萧鸾,回来,对左右说:“刚才,萧鸾对我殷勤接待,依依不舍,而面有愧色,这一定是要杀我。”当晚,遇害。

萧鸾每次杀诸王,常在夜里派兵包围其宅第,斩开大门,跳过院墙,呼噪而入,家产全部查封没收。江夏王萧锋,有才能和德行,萧鸾曾经对他说:“萧遥光的才华和能力,可以委以重任。”

萧锋说:“萧遥光之于殿下,就犹如殿下之于高皇(萧道成);卫宗庙,安社稷,都可以托付依靠。”萧鸾失色。

等到屠杀诸王,萧锋写信给萧鸾,指责他。萧鸾深为忌惮,不敢在他家里动手,派萧锋兼任祭祠官于太庙,夜里,派兵到庙里逮捕他。萧锋出来,登车,士兵们想要一拥而上车,萧锋有勇力,手击数人,皆倒地,然后被杀死。

萧鸾派典签柯令孙诛杀建安王萧子真,萧子真躲到床下,柯令孙伸手把他牵出来。萧子真叩头,乞求做一个奴隶,不许,被处死。

萧鸾又派中书舍人茹法亮杀巴陵王萧子伦。萧子伦性格英明果断,当时为南兰陵太守,镇守琅琊,城中有守兵。萧鸾担心他不肯就死,问典签华伯茂。华伯茂说:“公如果以兵取之,恐怕一时半会儿办不成。如果派我去,一个人就够了。”于是手执毒酒逼迫萧子伦。

萧子伦正衣冠,出来受诏,对茹法亮说:“我祖父(萧道成)当年屠灭刘氏,今日之事,也是理数固然。你是我家老友,如今来执行这个任务,也应当是身不由己。这杯酒不是普通的应酬劝酒啊!”于是仰药而死,时年十六岁。茹法亮及左右皆流涕。

当初,诸王出镇一方,都设置典签,主帅一方之事,都委任给典签。典签经常前往京师入宫奏事,一年数次往返,当时的皇帝就与他们单独谈话,了解州里的事,刺史是善是恶,都靠他们一句话。所以,自刺史以下,无不折节事奉典签,唯恐自己什么地方做得还不够周到。于是典签威行州部,大为奸利。武陵王萧晔为江州刺史,性格刚烈,直来直去,不买典签的账。典签赵渥之对人说:“现在我一去京师,刺史就要换人!”等到见了世祖萧赜,极力诋毁萧晔,于是萧晔被免职回家。

南海王萧子罕戍卫琅琊,想要到东厢逛逛,典签姜秀不许。萧子罕回来,哭泣着对母亲说:“儿子想要移动五步也不行,与囚犯有何区别?”邵陵王萧子贞曾经想吃熊白(熊背上的白脂,珍味之一),厨房回答说典签不在,不敢给。

永明年中,巴东王萧子响杀刘寅等,世祖萧赜听闻,对群臣说:“子响造反!”戴僧静大声说:“诸王自然都应造反,岂唯巴东王?”

皇帝问缘故,回答说:“天生无罪,却被囚禁,取一根藕,一杯浆,皆要典签批准;如果典签不在,就整天都要忍渴挨饿。诸州只听说有典签,没听说还有刺史。如何能不反?”

竟陵王萧子良曾经问众人说:“士大夫为什么都去找典签?”

参军范云说:“找长史以下官员,都没有什么用,找典签,立即有事半功倍之效。不找典签找谁?”萧子良面有愧色。

等到萧鸾诛杀诸王,都是下令由典签执行,竟没有一人能抗拒的。孔珪听闻,流涕说:“齐国有萧均、萧锋,最有可能拯救国家,却双双被害;如果不设立典签,让典签掌握这么大权力,应当不至于此。”

萧鸾也深知典签的弊病,于是下诏:“自今诸州有急事,当秘密奏闻,不要再派典签入都。”从此典签的权势就变小了。

【萧子显论曰】

帝王之子,生长于大富大贵的家庭,早上走出妇女的闺房,晚上就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员,要防止他们骄傲,剪除他们的羽翼,这也是历代惯常的典章。所以以上等人才辅佐他们,直接由皇帝决定人选;把自己的旧日部属,用为主帅,亲王的饮食游居,都由他们向皇帝报告。所以,亲王虽然身居重地,行动上却没有自由。对下属没有威严,也无从施以恩泽,如果一朝发生祸难,指望他们能奋起救亡,如何能够?这是宋氏之余风,到了齐朝,流弊更深了。

【学以致用】

01,关于拓跋宏升贬百官

“尚书,枢机之任,非徒总务,行文书而已;朕之得失,尽在于此。卿等居官,年垂再期,未尝献可替否,进一贤退一不肖,此最罪之大者。”

一个好干部的首要任务,是培育和发展新的干部,这是确保公司能够储备新的人才

干事业得先有人,得有自己的人才

教员在队伍不满1000人当中成立教导大队,就是为了培育和选拔高级人才

俞敏洪的新东方转型做农产品直播,再到东方甄选爆火,也是因为有大量的人才。这个过程中,即便离开了很多优秀的人,还有一个董宇辉这样的人才留下来。

在股权激励方案当中,人才培育,是作为激励对象能否拿到全部授予股份的重要衡量标准,也是他能否升职的衡量标准。

02,要多读书,多走走,拓宽见识,认识到自己的无知

“今知书者甚众,岂皆圣人!顾学与不学耳。朕修百官,兴礼乐,其志固欲移风易俗。朕为天子,何必居中原!正欲卿等子孙渐染美俗,闻见广博;若永居恒北,复值不好文之主,不免面墙耳。”

在互联网出现之前,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这一辈子會不會看《资治通鉴》,會不會接触國學

作为一个农村家庭来讲,大部分两三代人都没有完整的看过儒家四书,以及《道德经》《黄帝内经》等书籍

这就是认知墙。

2022年上半年,我看了一本关于营养学的书籍,讲的很好,很有逻辑,很系统,我把里面知识结构梳理出来给家里人分享了

在下半年的时候,我学习中医,打破了上半年的认知墙,调整了自己的饮食结构,把停止十来年没吃猪油的习惯重新改回来,恢复传统。从体重160平稳降到130以下。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我们时刻處在一个个认知茧房里面,需要一个途径,把自己的认知突围出去,认识到自己的无知。

这个途径,包括看书(成本最低),行万里路,高人指点

对于“高人指点”,我的习惯是,不一定是高人直接跟我讲什么,而是先看高人跟别人讲的内容涉及到什么层次,在看他是否写书,是否讲课,看什么样的书,推荐什么样的书,推荐什么样的人......

拓跋宏的这段话很到位,“若永居恒北,复值不好文之主,不免面墙耳”

在各个王朝转折过程中,都跟读书,跟见识,有很大关系。

比如南齐,传承到萧昭业,昏君一个

比如刘宋,传承到刘子业,昏君一个

比如西晋,好家伙,直接传位给一个傻子皇帝...

正面例子:

西汉的昭宣中兴,汉宣帝在民间时期是读过圣贤书的,再加上民间的经历,他的学以致用是很落地的。

所以,不管是王朝的传承,还是家族的传承,就怕这种认知上的固步自封,不爱学习,一旦出现接班人是这种情况,那么结果就可以想得到,规律都差不多。

拓跋宏自己读书增加了见识,看到了更大的世界,所以,他给鲜卑族人搬家,让他们学着看看大世界。

03,关于司马光的点评

是忠诚于老板个人? 还是忠诚于国家?

对于南朝齐来讲,忠诚于萧昭业老板个人,可这家伙却是个昏君。

而忠于朝廷,只要朝廷稳定,百姓安定,谁当大当家不都一样?

对于打工人来讲,董事长是甲,还是乙无所谓的。何况萧鸾与萧昭业都是他们萧家自己的事情。不管是废黜皇帝,还是屠杀亲王,二谢兄弟也没有参与。

所以,对于打工人来讲,“可力饮此,勿豫人事!”

是给自己最恰当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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