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没给我赡养费?”
婆婆声音尖利刺耳,像一根针扎进我耳膜。我愣在原地,手中的茶杯一动不动。 老伴刚刚下葬不到七天,骨灰盒的温度都还没完全散去,她却冷冷地站在我面前,伸手跟我要钱。
“妈,那是……您儿子给您的赡养费,他提议给您的。”我试探着开口,嗓音因为疲惫和悲痛而沙哑。眼前的女人是我二十年来喊着“妈”的人,但此刻,她的脸冷得像一块冰,没有任何温情。
“是啊,他给我的赡养费,现在我儿子没了,不就应该有你给吗?你是不是想赖账?”婆婆的声音更高了,仿佛我不是她儿媳,而是个欠债不还的外人。
她的指甲修得尖长,手指直指着我,仿佛要戳穿我的骨头。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苦涩而辛酸。想到这些年的付出,想到老伴生前的那句“妈年纪大了,咱们每个月给她补贴点”,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
我缓缓起身,放下茶杯:“妈,您觉得,这笔钱是我欠您的?”
她冷哼一声:“不是我说你,女人就该有点自知之明。我儿子辛苦了大半辈子,赚的退休金贴补我这个做妈的,天经地义。你是他老婆,他不在了,你有义务替他赡养我。”
我盯着她,感觉胸口像堵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这笔钱……是我老伴生前主动提议的。他每月4000元给婆婆,是为了让她晚年过得舒心。
可这些年,我呢?我辞了职,成了家里的“保姆”,伺候她的生活起居,连她的药怎么吃、衣服怎么穿都是我在操心。
“妈,我老伴过世了,这钱……也该停了吧?”我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她听了我的话,脸色顿时变了,像突然被人戳中了痛处,怒声呵斥道:“停?你敢停?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就好欺负!我儿子活着的时候,我都没少受你白眼,现在他人没了,你还想断了我的生活费?我活着一天,你就得给一天!”
我眼前一阵发黑。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仿佛怕邻居听不清似的。 她哪里是一个刚失去儿子的老人?分明像是一个守着财产的地主,誓死不肯放过“占了便宜”的佃户。
我努力平复情绪,但脑袋里浮现的却是老伴去世那天的场景。
那天,老伴突发心梗倒在婆家客厅地板上,我第一时间打了120。
可等救护车赶到时,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医生说,如果当时婆婆能早点通知我,或许还有抢救的机会。
我赶到时,婆婆却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淡淡地说:“他刚才说不舒服,我以为没事,就没叫你。”
那一刻,我的心猛地沉下去。她的冷漠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可这些事,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甚至连娘家人都没说。我不想让外人觉得婆婆是个无情的人,因为我还要为她养老。
但现在,她却站在我面前,咄咄逼人地向我要钱,完全不顾我的难处。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她才是那个失去至亲的人。
“妈,咱们说实话吧。”我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冷了下来,“这钱,是我老伴生前给您的补贴,但他已经不在了。现在,我也没有能力继续承担每月4000块的负担。您如果需要,我可以帮您申请社区的养老补助。”
她听了这话,顿时大怒:“社区?你是要把我推出去丢人现眼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这钱!你不给,我就闹到你娘家去,让你爸妈看看你是个什么白眼狼!”
她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仿佛一柄锤子不断敲击着我的神经。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眼泪:“妈,您别这样。我老伴刚走,咱们能不能少点争吵,给他留点安宁?”
“安宁?”她冷笑一声,“你现在不给钱,我儿子在地底下都不得安宁!”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这些年,我为了这个家做了多少?辞职、伺候老人、照顾小姑子,甚至连自己的健康都不顾。可到头来,我却连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妈,您觉得,我还欠您什么吗?”我死死盯着她,声音颤抖,“这些年,我做的还不够吗?”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表情:“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要钱。没有钱,我就活不下去。你要是不想给,那就把房子退回来!这房子可是我儿子买的!”
她的话像刀一样刺进我的胸口。我哽咽着说:“妈,这房子是我和老伴一起还的贷款,我也有一半的产权。您怎么能说这种话?”
她一脸不屑:“产权?我告诉你,我儿子的钱就是我的钱!你住在这里一天,就得按规矩办事!”
我彻底崩溃了。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对话。
“妈,我不会再给您钱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跟您说这件事。至于房子,您想要,咱们可以走法律程序,我不怕。”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离开了客厅,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走进卧室时,我看着床头的相框,那是我和老伴的合影。他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暖,但我的心却已经冰冷。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也不知道婆婆会不会继续闹下去。但我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人,你付出再多,也换不来感激。与其继续委曲求全,不如为自己而活。
我坐在床边,第一次感到一种解脱的轻松。或许,摆脱这种无休止的索取,才是真正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