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公——我一直遗憾的是,后来我们对高树勋处理不公道。

马革话英雄 2023-12-18 16:26:07

抗战胜利后,1945年秋,蒋某人派孙连仲所部马法五、鲁崇义、高树勋沿平汉线向晋冀鲁豫解放区进犯。其中高树勋愤懑不平。北方的十月,早晚可以穿棉衣了,马法五、鲁崇义的部队都穿上了棉军装。而高树勋的新八军还穿着打着补丁的单衣。加上以前种种歧视、排挤,一度成了“高营长”(一个军被汤恩伯挖走,一个军从外面派来新军长)。高树勋能指挥的只有一个警卫营。

高树勋

1945年10月30日,高树勋在刘伯承、邓公的启发下,火线举行“反蒋起义”化解了蒋军沿平汉线北进的企图。高树勋对老蒋借助敌人消灭异己险恶用心忍无可忍。“此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过后,把新八军穿着单衣的照片寄给了蒋某人。

起义后,刘邓与高树勋留影

邓公对高树勋的起义给予了高度评价:“……他的功劳很大。没有他的起义,我们会伤亡很大,敌人虽然不会胜利,但也不会失败的那么干脆,退走的能力还是有的,至少可以跑出主力……,我一直遗憾的是,后来我们对高树勋处理不公道。……”

高树勋起义后,部队改称“民主建国军”。上级派来了大批政工干部。对部队进行改造。如果按部就班的改造下去,也会成为另一支董振堂的“红五军团”。

事情到1947年有了变化,起因是郝鹏举降而复叛。

1946年1月26日,原汪伪淮海省省长郝鹏举及其部队,被蒋军收编为第六路军,责令开出徐州,进攻鲁南解放区,郝鹏举进退两难。郝鹏举这一路势单力薄,按解放军的战法,郝鹏举必首当其冲。郝鹏举无奈只好“起义”。

陈毅那时在山东负责,因为“宁都起义”董振堂红五军团的良好表现,对郝鹏举也寄以极大希望。郝鹏举部开往莒县驻防,陈毅降尊屈圩亲自到莒县于家庄看望郝鹏举,两人一起骑马游览莒县名胜浮来山。

博古通今的陈毅旧事新提,讲述了春秋时代,鲁国与莒国君侯在银杏树下会盟的故事。郝鹏举为讨陈毅的喜欢,遂吟诗一首:“策马浮来展大荒,齐桓刘勰两茫茫,千年老树应知我,一片忠心照夕阳。”

应该说,郝鹏举确实有点才华。要不然也不会被汪精卫重用。郝鹏举从44年初到日军投降,一年多时间,从光杆司令,拉起来了两三万人的队伍。陈毅对此也很欣赏,极具笼络郝鹏举。

八路军前线打仗吃小米饭,地瓜干子。郝鹏举的部队吃白面馒头,猪肉白菜炖粉条。郝鹏举部粮饷无缺。夏换单,冬换棉。要招兵,解放区给他补充了一千多精壮的小伙子。比起董振堂是天壤之别。

董振堂部编为五军团,尽干吃力的活。尽管五军团战斗力强悍,解救三军团于赣州,“水口大战”打退广东陈济棠部队的白刃冲锋。在长征中一直是后卫。

董振堂

当前卫,能捞着吃喝,缴获。后卫是打阻击,缴获少,牺牲大。董振堂的伙伴季振同、黄中岳被逮捕杀害。董振堂在一方面军是后卫,到四方面军张国焘手下还是后卫。

遵义会议所有军团长都去了,就董振堂没有参加。尽管董振堂连个人多年积攒的三千大洋都交给了组织,教员要他留点给家里用,董振堂依然全部上交。尽管董振堂对组织掏心掏肺,依然像个“局外人”。

五军团担任后卫,还和主力在一起,有个照应。从滇军里起义的罗炳辉的九军团担任疑兵,脱离主力,一切要靠自己。红军主力过了乌江后,不顾九军团还未过江,就炸了浮桥。

九军团来到江边,前面是湍急流水,后面是渐进的追兵。九军团从上到下心里是如何想的?地球人都知道。好在罗炳辉机灵,另找渡口过了乌江。

五军团跟着张国焘三过草地,又踏上西征的道路。张国焘的拥趸黄超担任五军政委,不仅带走了电台,还命令董振堂死守高台,结果,董振堂战死高台,尸骨无存。

长征尘埃落定。到延安的五军团幸存人员十不存一,从一万七千人只剩下不足一千。与其他军团相比,五军团主要领导人都不存在了,实在悲惨。

后来董振堂被怀念、被追思。

教员说:“路遥知马力,董振堂是坚决革命的同志。”

叶帅写道:“英雄战死错路上,令我深怀董振堂;猿鹤沙虫惊世换,高台为你著荣光。”

抗战时期,刘伯承、邓公把董振堂的遗孀找回家乡,给了几十亩地,住房,六十万边币。(五、六万边币可买一头牛。)

出于对董振堂部的愧疚,解放军、陈毅对郝鹏举是仁至义尽。郝鹏举四叛之徒,一叛西北军跑到胡宗南那里,不受胡宗南待见,跑到汪精卫那里,受蒋军收编后,跑到解放军那里,见蒋军大兵压境,又想与蒋军旧梦重温。

陈毅说:你们来时欢迎,走时(我们)欢送。我们派去的人,你们给我们送回来。出于政治考虑,陈毅一直没有对郝鹏举动手。甚至郝鹏举胡说什么:“有人说我们是投降了八路,这是不对的,我们是合作关系,谁再这么说,我割了他的嘴。”陈毅依然同意郝鹏举把部队拉到敌伪对峙的前线。

郝鹏举真是不留后路。投蒋后,把陈毅派去高级干部送给蒋方以邀功。使包括高级干部朱克靖为首政工干部遭到杀害(其中有陈夫人张茜的兄弟)。

陈毅义愤填膺,坚决要求打击郝鹏举。给陈毅动手的时间不多,只有两个昼夜,因为莱芜战役迫在眉睫。

郝鹏举投蒋后,陈毅一直派人追踪郝鹏举的动向,在摸清郝鹏举的驻地、兵力部署后,华东野战军二纵星夜长途跋涉,围住白塔埠,一晚上消灭了郝鹏举的总部及二个师,活捉了郝鹏举。从郝鹏举叛变到活捉只有十一天。

郝鹏举还恬不知耻要求面见陈毅。陈毅见面郝鹏举,回了郝鹏举一首诗:

示郝鹏举

教尔作人不作人,

教尔不苟竟狗苟。

而今俯首尔就擒,

仍自教尔分人狗。

郝鹏举在押解途中逃跑被击毙。陈毅的怒气依然未消。郝鹏举的副司令毕书文,在重庆起义投降。陈毅知道后,把毕书文押来南京枪毙了。尽管有对起义将领既往不咎的政策。毕书文是郝鹏举的把兄弟,力主投蒋对郝鹏举影响很大。

毕书文

郝鹏举的不讲信义影响对高树勋的态度。高树勋起义后,部队也派来了政工干部,派在高树勋身边的是邢肇棠。邢肇棠是原胡景冀国民二军的人,后加入组织。对组织立下过功劳。深得信任。郝鹏举叛变后,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邢肇棠

邢肇棠对高树勋形影不离,除了睡觉之外。下面的政工干部也睁大眼睛盯着监视对象。

高树勋起义后,蒋方派原高树勋部下来策反高树勋,高树勋把信送到晋冀鲁豫军区领导那里,把人关押起来,没想到那人半夜跑了,高树勋不清白了,怀疑是把人放走了。

高树勋是骑兵出身,到马棚里看马时,发现马没有打上马掌,就督促马夫给马打上马蹄铁。这件事被怀疑是做好逃跑准备。

高树勋有个部下叫阎济民,担任师长。因为起义,老家河南家里被保长勒索。阎济民父亲跑到运城,要阎济民去见面。阎济民向高树勋报告,高树勋同意阎去运城(解放区),阎是师长,出去带了八个骑马警卫员。被怀疑是为高树勋逃跑看路线去了。

还有一次高树勋坐马车去治陶开会,发现轮胎有问题,要求换一个,可是被告知没有。半路上坏了轮胎,只得步行。回来换轮胎时,仓库里多的是。高树勋忍不住骂了一句,还说要汽车也没有。(高树勋起义时,他的夫人开到解放区两部小汽车。)

这些情况被邢肇棠报告给军区领导,说明这是高树勋对八路军不满的证据。

基层政工干部,在集市上发现高部一个连长对着一个商人伸出三个指头,认为这联络暗号。对有关人员用刑讯逼供,得出高树勋部队要“暴动”的情报。

鉴于郝鹏举的前车之鉴,陈毅下了结论:“郝鹏举叛变了,我们对高树勋先下手为强,打主动仗。”

军区部队解除了高树勋部下的武装,枪声由远及近,高树勋想打电话,电话已打不通了。高树勋命令卫队放下武器不得开枪。高树勋被看管起来了。

高树勋不停地在纸上写给上级:“我海枯石烂心不变,要革命到底”一封接一封,丢到门外,哨兵捡起来送走。

当时,教员得知此事,指示:“高树勋邯郸起义有功,必须保证他的人身安全。”高树勋这才逃过一劫。

高树勋被关押起来。但是,“暴动”的证据却没有找到,因为刑讯逼供,所以受刑的人就乱说一通。

上级派来保卫干部张鼎中与高树勋谈话,张鼎中是个正直有能力的干部,与高树勋谈话交心,发现高树勋胸怀坦荡,对蒋方深恶痛绝,绝不会向郝鹏举那样朝秦暮楚。同时又没有发现“暴动”证据。遂向上级如实报告,建议解除关押,安排工作。

1948年春,高树勋被任命韦华北军区副司令员。他的部队被分散安排到其他单位里去了。一同被关押的“民主建国军”干部也陆续安排了工作。

朱仲止

据高树勋女儿说,尽管“暴动”一事日后证明子虚乌有。但是被抄家拿走的二十两黄金,始终没有返还,其他干部抄走到家产也没有返还。邢肇棠的老婆朱仲止在抄家过程中,只准每户家属只留一床被子,其余全部没收。

高树勋“暴动”一事,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央才为此事彻底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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