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郭振宇（整理：白叔）

1994年，大学刚毕业的我被分配到县重点中学当老师，当时，我刚过完23岁生日。

我家是农村的，在家里，我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高中毕业入伍，然后有幸提干就留在了部队，大嫂是军医，他们俩两三年才能回来一次。

我二哥是个没文化的土老帽，初中没读完就肄业了，娶了隔壁村李大香为妻，俩人结婚以后，除了种地，平时还做点小买卖，日子过得有滋有润。

二哥之所以能把日子过好，二嫂李大香功不可没，在我们老家那边，只要提起二嫂的名字，都会为她竖起大拇指。

二嫂十岁时就没了父亲，为了帮助母亲拉扯几个弟弟和妹妹，早早辍学回家，像个大小伙子似的，起早贪黑去庄稼地里干活。

在他们村里，一般壮劳力都赶不上她，她可以一天只吃一顿饭，家务活不会少干一样。

像二嫂这样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能干活的女人，谁都想把她娶进家里。

据说当时，去二嫂家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门槛子都要被踩平了，只可惜，奈何媒人说破了嘴皮子，二嫂也不同意嫁过去。

后来听说一件事，当初二嫂村的村支书相中她了，想让她做自己儿媳妇，村支书为了能让二嫂嫁给他们家，顶着骂名，多分给二嫂家四亩旱田。

二哥长得不出奇，我们哥仨中，他是最丑的一个，二嫂之所以愿意嫁给他，完全是因为我母亲。

我母亲和二嫂的母亲是一个村的，曾经拜过干姐妹，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相处的和亲姐妹没啥两样。记得当初二嫂的父亲去世以后，我们家没少帮助她家干活。

可能是为了报恩，在我母亲提出让二哥娶二嫂过门时，二嫂母亲没有反对，而且很欣然的答应了。

二嫂过门以后，我母亲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每次二哥与二嫂发生矛盾，甚至吵架了，我母亲要是知道了，不分青红皂白，拎是笤帚就满院子打我二哥。

有时候吵架不怪我二哥，我母亲还动手打他，二哥心里委屈，质问母亲“妈，你是不是虎，谁远谁近，你分不清吗？”

“我们分得清，只要你跟你媳妇吵架，错就在你这里。”二哥看到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父亲发了话，他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叫屈。

二嫂刚嫁到我们家，我脱下来的脏衣服都扔给她，让她帮我洗干净，这一幕，要是父母不知道，二嫂肯定帮我洗。

若是很不凑巧，被父亲或者母亲任何一个看见了，肯定把我一顿臭骂“自己的衣服，凭什么让你二嫂洗，你自己没长手吗？”

每每这个时候，我不服气地把脏衣服拿走，再也不想和他们多说一句废话。

二嫂脑子活，她刚嫁到我们家，日子过的很拮据，刚刚能填饱肚子。

为了把家里日子过好，她和二哥去山上砍柴，然后用马车拉着去镇上卖，后来又瞄准摆摊做生意，她和二哥起早贪黑到镇上摆摊。

早出晚归，没有一天歇着，挣了钱全部交到我母亲手里。

母亲和父亲商量，这样下去不行，他们小两口辛辛苦苦赚的钱，都交到家里，母亲说拿在手里，有点受之有愧。

为了让二哥和嫂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母亲主动提出分家单过，把老房子留给二哥、二嫂，我和父母搬出去重新盖了一个土坯房。

家是分了，可是二嫂每次做好吃的，自己还没吃到嘴里，赶紧给我们送来一些。

我告诉二嫂“你就得这样表现，要不然我二哥肯定休了你。”

每次我这样和二嫂开玩笑，母亲肯定会伸手打我一下“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二哥和二嫂能把日子过起来，人家属实付出了很多汗水和辛苦，大夏天的，太阳毒辣的很，二嫂就蹲在镇马路上吆喝着卖菜。

刚刚开园的香瓜，自己舍不得吃上一口，赶紧用篮子装起来挎到镇上去卖。

有时候，母亲劝二嫂“大香，别这么苦了自己，偶尔也要吃点好的，钱永远挣不够。”

“妈，谁怕钱咬手，趁着年轻，多干点儿，要不然岁数大了，就干不动了。”

正因为二哥、二嫂没日没夜的挣钱，短短几年时间，他们扒掉老屋，翻盖了新房子。

当时二哥家盖的新房子，是十里八乡最豪华的房子，与城里的楼房没什么两样，新房入住那天，很多人跑过去围观。

二哥心里明白，要是这个家里没有二嫂的存在，他根本盖不起这么好的房子，所以自此以后，二哥开始惯着她，什么事情都依着她的性子来。

在我考上大学以后，有点飘飘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扬言，未来必须娶个比大嫂、二嫂强百倍的女子回来。

我的想法很好，不过现在却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大学三年，一个对象没处到，哪怕毕业了，也没有一个女孩过来倒追。

二嫂每次过来，听母亲说我还单身着，她就无情地训斥我“你就是农民的根，不要把太把自己当回事，务实一点儿，你肯定能娶到媳妇。”

二嫂这么打击我，我肯定不愿意听，每次听她说的耳朵都出茧子了，赶紧找个理由开溜。

1994年，我刚分配到县重点初中当老师，二嫂找到母亲，她想自己舅舅家的表妹介绍给我做媳妇。

二嫂这么说，父母立马同意了，让她抓紧介绍过来。

父母能被二嫂忽悠住，我可没有那么傻，她的表妹我见过，身高只有一米六，体重快有一百五十斤，而且初中没读完就回家务农了，我才不愿意和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

因为此事，我和二嫂还大吵一架“我跟你说，李大香，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就你那个表妹，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会娶她。”

母亲看我和二嫂说话一点也不留情面，抓过笤帚就狠狠地抽打我的身体。

看到我扬长而去，二嫂大声喊“老三，你要是错过了我表妹，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宁可后悔一辈子，也不可能娶你表妹。”我都懒得回头，摆手示意她这个婚不会结。

这件事过去以后，我本以为二嫂就死了心，不会再把她的表妹介绍给我，不曾想有一天我正在上课，她竟然带着表妹追到了学校，把我堵在大门口。

“二嫂，感情不是被逼出来的，要两情相悦好不好，这里是公共场所，你不要让我难堪。”我凑到二嫂耳边，小声地对她进行发出威胁。

“老三，你和我表妹相处三天，要是她真不符合你的心意，二嫂绝对不强人所难。”二嫂用商量的口吻和我对话。

我抬头看了看站在马路对面的女孩，梳着马尾辫，穿着碎花裙，因为天气太炎热，脸被晒的通红。

说实话，那一刻我有点心疼这个女孩，人家不愿意娶你，还上杆子追到学校门口，这样祈求过来的婚姻，怎么可能会幸福？

既然我答应了二嫂，那我就不能食言，下班后，我与这个女孩出去逛了逛街，之后我准备回宿舍休息时，女孩提出想去我宿舍里坐一坐。

我没好意思拒绝女孩，然后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女孩来到我宿舍，我找个理由说要到办公室批改作业，然后把她一个人留在宿舍里。

一个小时之后，我回来时，整个宿舍被她打扫的干干净净，把我之前脱下的脏衣服也洗得干净了，此时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来到办公桌前，看到桌上她留下了一张纸条“我发现你有两件衬衫，腋窝下开线了，我拿回去给你缝一下，明天再给你送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女孩写的这张纸条，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随着血液遍及全身。

隔天，女孩再次来的时候，她不仅把我的衬衫洗干净、缝好，还给我带来自己亲手做的饭菜。

我吃了一口，简直是人间美味。

与女孩短暂接触了三天，第四天，她没有来，我竟然有点想念她了，为了和她见一面，我那个周末回了家，然后让二嫂带我去了女孩家里。

女孩家里破旧不堪，母亲受不了家穷，和别的男人私奔了，留下一个身体欠佳的父亲。

女孩看到我来到她家里，她有点不知所措，特别是把水杯端到我面前时，她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后来，我真和二嫂的表妹走到一起，俩人风风雨雨走过了整整三十年，有个儿子，去年刚结的婚。

说真的，直到婚后，我才发现，自己捡到宝了，二嫂的表妹除了身材胖一点儿，其他地方都好到无可挑剔。

几年前，我父亲瘫痪在床好些年，都是我媳妇不辞辛苦的伺候他，端屎端尿，为他老人家擦洗身体。

父亲躺在床上好几年没有长过褥疮，这都是我媳妇的功劳，如今我特别庆幸当初听了二嫂的话，娶到这么贤惠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