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年间,华县一个村庄的秀才叶双红,在县试考秀才时,因学习成绩优秀被安排到省城长安一所公办书院继续深造,这类似今天学习成绩优秀的初中生,考上了公办的重点高中一样荣幸,能进省城书院继续深造的秀才,且限制在应届秀才上,应届秀才今后要比普通秀才考上举人的机率要高出许多。
为此,能到了省城书院继续深造,是不少秀才追求的事儿。然而,叶双红却不想去省城公办书院深造,原因是省城距家里太远,一年才能回一次家,若在县城私立书院深造,他一个星期就可以回一次家,这样可方便照顾父母。
叶双红考上秀才这年才13岁,能13岁就考上了秀才,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确实算是神童了,叶双红虽然年少有为,可他的父亲却已是年过50岁的人了,叶双红的父亲叶宝安之所以娶妻生子较晚,这是因他年轻时家境贫寒。
但叶双红的父亲叶宝安年轻时却是一个英俊憨厚老实,心肠善良的人,叶双红的父亲叶宝安在世人的眼里,是个货真价实的苦命娃,他没有他儿子叶双红那么好命,他在13岁之前,就没有了父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父母在世时,已教会了他如何种庄稼,如何做饭谋生的本领。
此后,叶保安独自一个人生活,耕种着父母生前留给他的几亩水浇田,让他在缴纳了皇粮后,还免强可以吃饱肚子。
自己的家境虽贫寒,却时常接济一些上门乞讨的人,他家馒头笼子里,只要有两个馒头,他绝不会让上门乞讨的人空手离开。
村院邻居知道他善良的品行,就劝他不要轻易施舍这些从外乡来乞讨的乞丐,每当有乡邻这般劝说他时,他都会咧嘴笑笑,不多说什么。
这年,在接近年关的一天,天气异常寒冷,房橡上垂挂着盈尺长的冰溜子,一对衣衫褴褛,手拄打狗棒,手牵一个咧嘴在哭喊饿年龄三岁左右的女孩子,一家三口人走到叶宝安的家门口,抬手叩响了大门。
叶宝安当时正在家里蒸馒头,刚将锅里的馒头端出来,就听到了敲门声,他就出来开了门,乞讨的男青年,忙上前弯腰鞠躬,尔后有气无力地说:“小兄弟,有吃的吗?给我家小女一个馒头,她已有两天没吃东西了……”
其实,这乞讨的一家三口,是闻到了出锅馒头的香味儿,才硬着头皮叩响了叶宝安家的院大门。叶宝安出来后,明白了敲门人的用意后,就说:“好,你等等。”随即转身回家拿了三个热腾腾的大白馒头给了一家三口。
男乞丐连声说:“小兄弟,谢谢你了……”,尔后一家三口朝进入南山的方向走去。当时,天上飘起了雪花,叶保安看一家三口,没有戴防雪雨的草帽,也没有背雨伞,心生怜悯,就转身回家,拿起挂在门后的一把黄油布伞,出门追了上去,他边跑边喊:“前面的大哥请留步!”
走在前面的一家三口,听到喊声,就停下了步子,回头疑惑地说:“小兄弟,你有什么事?”叶保安将手中的黄油布递上去,说:“天开始下雪了,拿上这把伞赶路吧,大人淋点雨雪没啥,可你们的孩还小,淋不得雨雪呢……”
夫妻俩听了叶保安这番话,激动得热泪盈眶,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男乞丐抬手在叶保安的肩膀拍了拍,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
这事儿,一晃就过去了十多年,叶保安早已忘记了他曾接济过这么一家三口人。
平日里,勤劳善良的他,靠几亩地虽温饱可勉强维持,但他的婚姻大事,因没有父母的操持,加上他时常会接济一些比较穷的人,没有什么积蓄交彩礼,所以,也就没有媒婆愿上门为他提亲。
这年,一向风调雨顺的关中道,却连续干旱,土地龟裂,河床裸底,颗粒不收。除了一些大户外,不少普通人家,已揭不开锅了,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紧隔60多公里的洛南县,却风调雨顺,庄稼年年丰收。于是,关中就有不少人到洛南县一些大户人家扛长工谋生。
叶宝安也在一个熟人的介绍下,在他30多岁的这年到洛南县一小地主家扛长工。
这个地主姓王,名叫王国栋,早年也比较穷,后来靠着能吃得苦和勤俭,以及经营中药生意,有了一些积蓄,就购买了一些土地和牛马,渐渐成了个小地主。随着家里土地逐年增多,家业变大,他们一家人已忙不过来了,随后也雇佣了几个长工。
王地主在吃喝和发放工钱上,待长工不错,从不在长工们面前摆东家的架子,与长工干同样的工,吃同样的饭菜,遗憾的是他只有一个女儿,原想给女儿招个上门女婿,可女儿的心比较高,是高不成低不就,一晃就将年龄拖到了20多岁,王地主的女儿名叫王文英,长得貌美如花,但性格比较泼辣,像个男孩子。
20多岁的女孩子还没有订亲结婚,在今天很正常,但在古代,却是标准的大龄女了。可王地主万万没有料到,东挑西拣的女儿,却对到她家扛长工的叶保安是一见钟情。
王地主的女儿王文英,这天很认真地对父亲说她要嫁的女婿就是家里的长工叶保安,这让王地主甚感诧异,女儿的年龄虽然大了一点。但要嫁给一个长工,王地主还是不乐意的,他不乐意的原因有二:
原因之一是,能出门给人扛长工的,肯定是家境贫寒。
原因之二是女儿相中的这个长工叶保安比女儿还要大了近10多岁,被女儿相中的长工叶保安的人品和模样,王地主还是满意的,小伙子高大帅气,话不多,做事踏实。但英俊和好人品,不能当饭吃啊!
王文英看父亲不同意,就不高兴地说:“大,我知道你很快会炒了叶保安这个长工,不过你女儿我给你把话说到明处,你若炒他,我就与他私奔,他不带我走,我就到山外找他……”
听女儿这么讲,王地主没辙了,他知道自己女儿的个性,说的出做的到。为此,他找长工叶保安进行了认真的谈话,当王地主得知叶保安是华县人后,就想起了当他他在山外渭城开中药铺时,被一个外省的药材商骗的血本无归,无路可走的一家三口潦倒街头,饥饿难耐,不得以乞讨糊口时,高塘镇上一个善良的后生,给他三个大白面馒头和一把黄油布雨伞的事儿。
王地主怀疑眼前的长工,就是10多年前那个善良的后生,如果真是他,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了,他就不再阻拦女儿王文英嫁给他,这是天意。
于是,王地主就心平气和地问叶保安,“叶相,你可否记得你在10多年前,曾经给过一家三口人三个白面馒头和一把黄油布伞的事?”
叶保安摇头说:“东家,年代太过久远,我脑子里早已没有了印象了,这种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人这一生,谁都会遇个难处,帮有难人一把,也不是什么不了的事,没必要记他……”
看叶保安说话口腔,活脱脱当年那个善良的少年,王地主已认定叶保安就是当年给他馒头又赠雨伞的少年。
于是,王地主决定不再阻挠女儿的选择和追求。
说来也怪,自从招了叶保安这个长工,王地主多年不孕的妻子吴氏,又为他生了个儿子,老来得子的自是非常高兴,放弃了给女儿王文英招上门女婿的打算,后来王地主就陪了不少嫁妆让女婿叶保安带女儿出山回了他自己的老家。
就这样,叶保安有他的儿子叶双红时已30多岁的人了,为此,叶双红13岁考上秀才时,其父亲叶保安已年过50岁了。在岳父王国栋的资助下,叶保安在与妻子结婚不久,就在靠近村口的地方买了一片好地。这片地每年种的都是早熟的几类农作物。如大麦,或油菜等,为的是早收获几天,碾成收麦场收割碾打麦子,可遗憾的是他买的这片地与村霸也是本村大户人家李杳柱的地为邻。
这李杳柱兄弟4个,个个如狼似虎,仗着弟兄们多,又有钱有势,就在他们村里为非作歹,横行霸道,经常打人。
在将麦子收回垛在场面上后,本应摊麦个儿碾打是一家一天,才比较公平,但这四兄弟要先碾打,且是要等他家的麦子全部碾打完了,才让两邻家再碾打。生性倔犟的王文英不答应,要求公平,于是在这年夏季收麦子的一天,就早早起床和丈夫叶保安将麦个儿摊开了,没想这事儿惹怒了李杳柱四兄弟,强行将王文英已摊开的麦个儿推开。
王文英气愤过,就上前论理,在论理期间,与四兄弟的母亲动起了手,四兄弟怒了,一拥而上,将叶保安两公婆打得满头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们的儿子,正在省城一家公办书院读书的秀才叶双红获悉父母被打的消息后,忙赶回家,可当时年仅14岁,把蛮不讲理四兄弟毫无办法。要打架,没有李家人多,要打官司,没有人家钱多。
14岁的叶双红思考了几天,到自家场面上观察了几次,尔后劝父母先忍着,这仇他一定会报的,但不能硬来,得智取。
他要让李家人吃了大亏,还说不出口。叶保安两夫妻知道自己的儿子的手段和本领,就接受了儿子叶双红的建议,来年全种上了不需要再使用场面的红薯。虽不再使用场面碾打小麦,但叶保安还是按儿子叶双红的建议,将场面事先整理平整了。
自家场面中间有个老鼠洞,叶双红在填老鼠洞的土里放了少许香油和一点秘不可宣的化学元素白磷。
大家都知道,割了麦子后,地里的老鼠就要到场面上偷粮食,或偷吃,或屯积,基本上不敢明着来,而是走地下道,这些狡猾的老鼠,会直接把暗道刨到场面麦地垛的下面,这样不易被人发现,却有取之不尽的粮食。
老鼠们一般都会顺原来的暗洞进入麦场的,原来的出洞口,虽被人暂时堵住了,但对老鼠再刨开洞口是易如反掌的事,这样以来,老鼠在刨开洞口拱出来偷粮食时,就会把含有白磷的湿土拱出洞外。
大家知道,白磷的燃点比较低,温度达到40度时就可以自燃,这样就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形成火灾。叶双红正是针对老鼠的这一个性,以及李杳柱四兄弟的个性,实施了这一报复方案。
不出所料,李杳柱四兄弟,这年蛮横无理地把自家的麦个儿,直接拉到了叶双红他们家的场面上垛了起来,他们认为叶保安夫妻俩已被他们打怕了,肯定不敢再站出来干涉了。
事实上,叶家一家三口,当时都不在村里,叶保安和妻子王文英去了洛南岳父家,叶双红回省城书院继续读他的书。
村里没有人会想到,李杳柱一家老小和他家的长工们在这天正准备摊开麦个儿碾打时,大火突然熊熊燃烧起来,拉开的几捆麦个儿,让空气吹进了麦梱中间,足够的氧气和夏季的高温,让白磷在瞬间达到了燃点,引燃了干燥的麦秸秆,几只身上带火的大老鼠,在碾场面上吱吱惨叫,四处乱串,引燃了李杳柱他家几大堆麦秸秆堆,不大功夫,化为灰烬……
村民们对这场大火,议论纷纷,特别是那些被李家殴打欺负过的村民,奔走乡告,一个个高兴地说:“李家麦场怎么会突然起了大火,这一定是上天在惩罚他们呢,他们一家人做了太多的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