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崔二庆(整理:白叔)
我叫崔二庆,70年生人,家住北方某个农村,村子很小,只有百八十户人家,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分到的农田少,种的粮食产量还低,所以每家每户过的都很贫穷。
我很小的时候,大家住的房子都是土坯房,将杂草用铡刀切成一段段的,之后掺在黄泥里,大家把它垒起来,干透以后比红砖砌的还要结实。
房子大框起来以后,上面摆放好木椽,把用竹子编制成的帘子铺上面,然后用稀泥抹成一拳头厚度,一个冬暖夏凉的土坯房就盖好了。
我们这个村子三面环山,只有一条通向外面的蜿蜒小路,地面坑坑洼洼,赶上下雨天,任何机动车都走不了,若是想往出拉东西,只能赶着老牛车,几个人还得在后面推一把。
下雨天,路难走,要是连续几天不下雨,地面上尘土飞扬,黄沙漫天飞。
当时,我最喜欢下雨放晴天,和几个年龄相仿的伙伴聚在一起玩泥巴,玩着玩着,大家就开始使坏,将泥巴扔到对方身上,不一会功夫,一个个和泥猴似的,还咧着嘴哈哈大笑。
到饭点,回到家里,母亲看到自己孩子狼狈不堪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拎起笤帚开始满院子追,直到被打的皮开肉绽,发出求饶的呼喊,母亲才肯停手。
每次我回到家里,母亲看到我造的不像人样,她扯着大嗓门喊“看你造这么埋汰,抓紧滚出去,这个家没有你的位置。”
我知道母亲在气头上,靠着墙根,畏手畏脚一步步往屋子里挪步,母亲要是太过生气,她拎着木棍就要教训我一顿,见事情不妙,我翻过矮趴趴的墙头,撒丫子跑走。
从家里逃出来以后,我会来到河边将身上的泥土洗干净,然后去同学家里蹭一顿,等到夜幕降临,我再偷偷的溜回去。
为了避免被父母发现,我一般不走正门,从后窗户翻进去,要是在同学家里没吃饱,我会翻开厨柜,狼吞虎咽吃几口他们吃剩下的饭。
我家里兄弟姐妹四个,属我最淘气,经常给父母惹麻烦,今天用弹弓打碎邻居家的玻璃,明天偷了后院家的菜园子。
要是有一天没人找上门,爸妈都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非常的不习惯。
记得那是我上小学五年级时,前院李伯伯家园子里种了很多葡萄树,还没等到葡萄成熟,我就和几个小伙伴翻进院内。
当发现他家没人,就将所有葡萄都采摘下来,因为葡萄还没熟,嚼在嘴里发酸,所以我们很生气,将葡萄架拆的稀巴烂。
等到李伯伯回来后,看到眼前这一幕,气的浑身发抖,他知道即使我不是主谋,也是参与者,气冲冲地来到我家。
父亲看到李伯伯来家里,赶忙出去让进屋里陪他喝酒,李伯伯哪有心情喝酒,站在院子里,将事情的始末统统说了出来。
我蹲在窗户下面,听到父亲嘶吼我的名字,吓得身体直哆嗦,起身要跑出去避避风头,不凑巧,被父亲抓了回来,当着李伯伯的面,他一点不留情面,用木棍抽打我的身体。
大夏天的,穿的单薄,我哪能架得住父亲这么打,我赶紧哭着求饶,希望不要他再打了,奶奶在屋里听到我的声音,一步一挪的出来,拦在父亲面前,怒斥父亲“虎毒还不食子,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父亲憋着一肚子的火,扔下木棍回了屋里,等父亲离开以后,奶奶小心翼翼将我扶起来领回屋里,然后取来蜂蜜,用棉花团蘸着涂抹在我的伤口上。
这一次,我是被父亲打的最重的一次,好些天没起来炕,都是奶奶在照顾我的吃喝拉撒。
大概过了十天半个月,我才恢复的差不多,为了不被别人看见伤口,大热天的,我依旧穿着长衣长裤,毕竟被父母打,是一件丢人的事儿。
在村里,我是最淘气的一个,在学校里,我也是最遭老师讨厌的那个,每次上课,我都搞小动作,要是被老师,他走过来,不给我一点儿解释的机会,直接拎着我的衣服,走到教室门口,一脚把我踹出去。
一个星期,我要是不出去站几次,老师都觉得意外。
我调皮捣蛋不假,但是在学习方面,我却是一个脑瓜非常聪明的学生,每次考试都是前几名。
老师都佩服我的脑袋瓜,记得有一次我得了一场重感冒,连续半个月没有来学校上课,等我重返校园以后,竟然在考试时考了第一名。
老师怀疑我是抄袭别人的卷子,特意拿来一张卷子让我重新答题,结果还是一样,这时他才情愿的相信我是天生学习那块料。
因为我学习好,所以有很多同学追捧我,不管我走到哪里,他们都跟在屁股后面,对我的话言听计从。
记得1984年放暑假,我和几个同学在村子里藏猫猫,然后我躲进同学张雪梅家院内。
当时,我非常口渴,想进屋里喝一口水,却不曾想开门走进去时,撞见张雪梅正在换衣裳,她瞧见我正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大叫一声。
我发现事情不对,说了一句对不起,赶忙转过身跑了出去。
等到张雪梅换好衣裳,走出来看我还在院子里,她不声不响地来到我面前,抬头就打了我一巴掌“你个臭流氓,偷看女生换衣裳,我诅咒你这辈子娶不到媳妇。”
我心里很不服气,追了上来,拦在她前面“我又不是故意看的,你大白天在家换衣裳,为啥不插门,现在反而怪我了。”
听到我这句话,张雪梅气的哇哇大哭,捂着脸跑回屋里,自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搭理过我。
暑假结束,我们来到学校上课,我看见了张雪梅,想和她解释一下,不曾想,她一点也不听我解释,她告诉我,要是再敢提一次,砍了我的脑袋。
我用左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看到她远去的背影,小声地吐槽一句“说女人是母老虎,难道就是因为发飙时和老虎一样?”
张雪梅在初二下学期,跟随他的爸妈搬到了县城住,我们就此也断了联系。
初三那年,我没有选择考高中,而是去念了一个非常普通的中师,毕业以后,回到老家县城当一名小学老师。
小的时候我调皮捣蛋,但自从上了中师,我一下子成熟了起来。不再游手好闲,用心读书,参加工作以后,我已经是一个非常稳重的大小伙子了。
我当老师的第五年,学校来了一个英语老师,初次见到她的背影,就莫名的熟悉,喊了一句张雪梅,她听到我的声音,转过身看到是我,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下班后我约她一起去吃饭,然后和她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张雪梅告诉我,他从村里搬到县城,生了一场大病休学一年,第二年才参加的高考。
以前我俩见面,她对我敌意很大,如今我们都成为了大小伙子、大姑娘,坐在一起聊天,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乱开玩笑。
在工作中,我和张雪梅都挺照顾对方的,因为她家就住在县城,所以偶尔会邀请我去她家里吃饭。
记得有一次我去她家吃饭,她二姨来串门瞧瞧我去了,趴在张雪梅耳朵边问“这是你男朋友吗?”
张雪梅二姨耳朵有点背,别人说话她听着费劲,所以她每次说话时声音很大,现在哪怕她说的是悄悄话,声音和正常交流的一样,我听的一清二楚。
张雪梅回过头,感觉到我已经听到她二姨的话,朝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也习惯了张雪梅的存在,有些时候没有她在身边,心里空落落的,每每想念她时,我穿上衣服来到他们家楼下,抬头看她卧室的灯是否还亮着。
我与张雪梅做同事的第三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在一次下班的路上,我向她表白了心声。
张雪梅满脸通红,没有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也没有拒绝我。
看她没反应,我追着她问,她微微点头以示回应我。
我们从确定恋人关系以后,又继续交往了将近两年时间,然后走进会婚姻。
张雪梅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孩,做得一手好饭菜,对待我爸妈也非常孝顺,每次我们回老家,她都会主动提出要买一些礼品回去。
前些年,我母亲瘫痪在床无法动弹,没有人照顾,最后是张雪梅提出把老人接到城里,然后雇个全职保姆。
身边人都知道我娶了一个非常贤惠的媳妇,都羡慕我好有眼光,当有人问我为啥能追到张雪梅,我半开玩笑回答,因为当年我撞见她换衣裳,所以她赖上我了。
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但是周围人以为我在吹牛,所以哄堂大笑起来。
说真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你和谁在一起其实早已被上天注定好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就像我和张雪梅一样,从未想过我俩会结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