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夫贾安民很快将刘帮年请来了，刘帮年一进门，赵江河便起身迎上前握住刘帮年的手摇了摇亲热地说：“帮年哥，坐。”接下来敬烟斟茶，刘帮年接过烟和一杯热茶，就坐在赵江河对面的一把木椅子上，尔后客气地笑着问：“兄弟，你啥时候来的？”

赵江河说：“我刚到不大功夫，还没进门就知道我三姐一家人被打了，你说这样的邻家还有人性没有，你盖房没问题，可是你盖房把房梁放在两家共用的山墙上，总得事先给对方打声招呼，也让邻家回避一下，你一声不吭，就开始让人挖墙，我外甥军棋才6个多月大，正在炕上睡觉，他们上房掏墙洞，掉下来的瓦片，击穿顶棚，打在我外甥军棋的头上，鲜血直流，我三姐和我安民哥忙抱着孩子到医疗站包扎了伤口。回来气愤不过，就站在院子说了他们几句，他们一家人就追过来，将我三姐和我哥暴打一顿，连我4岁的外甥军娃也打……”

刘帮年一听，弹了弹手指上的烟灰，长叹一声，说：“这事我听你哥说了，这家人确实很可憎，仗着弟兄多和他大舅子在县法院工作，平时在村里横行霸道，去年前半年，我在坡上开了一片荒地，种了一些四季豆，那贾老汉就眼红了，故意拉着他家的几头羊明里在地里吃我种的四季豆，我老婆说了几句，那贾老汉就挥起羊鞭抽了我老婆几鞭子，我气愤不过，就上前推开了贾老汉，没想贾老汉的三个儿子就找到我家，把我打得在家躺了半年多下不了炕，后来我告来告去不管用……”

刘帮年不是康家沟村的人，他是上门女婿，其老家是南山的，平时为人挺本份，不敢惹事，但他不惹人，别人却惹他。

“帮年哥，”赵江河又续上一支烟，说：“你的事，我也听我三姐和我安民哥说了，所以我就让我安民哥请你来。”

“兄弟，你打算怎么办？哥听你的。”刘帮年接过赵江河再次敬上的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后问。

“帮年哥你放心，我三姐和我哥肯定不能让他们白打的，咱没地方告咱就不告了，现在我给你一封信，然后，你骑上我的自行车，到咱县城郭家堡村找一个名叫郭满良的小伙子，他是我高中时的一个关系非常要好的同学，你把信给他后就行了，他看了信会跟你来的……”

赵江河给他老同学郭满良在信上这样写道：“老同学，我是赵江河，我三姐一家人被他们村一家“蛤蟆液”（村霸）欺负暴打，你老同学我做为弟弟，也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我不能不给我三姐做主，你看到信，速带几个朋友来这里，你们来后，不用动手，我自己一个人出面就行了，如果你老同学我今天被人打得爬不起来了，你和几个朋友负责把同学我抬回到我塬上就行了，面见详谈。

康家沟村距县城约3公里路的样儿，踩自行车约20多分钟就到了。

按理说郭满良读高中不用上塬的，他户籍属城关镇，他应在城关中学，可不怎么好好读书的郭满良，在高一时因故就与几个男同学合伙打伤了他们的体育老师，后被学校除名，他当汽车司机的父亲就托关系，将他塞进塬上中学继续读书，与赵江河在一个班，不喜读书的郭满良始终不爱读书，但郭满良的篮球打的不错，在篮球场上生龙活虎，运球传环，动作敏捷，投篮的准星也不错。

学习成绩不怎么样的郭满良却非常敬重学习成绩优秀的赵江河，经常将他的作文簿甩给赵江河，让赵江河帮他写作文，条件是请赵江河到镇饭店吃羊肉泡馍。班主任王老师常会在郭满良交的作文薄上写上这样的评语：“这是你写的吗？”

高中毕业后，郭满良在县城街头只要邂逅赵江河，都会硬拉赵江河到菜馆喝几杯，并接二连三对赵江河说：“老同学，你不上大学太可惜了，日后有什么事需要你老学帮忙，随时告诉我，再过一段时间，我爸他单位会进行招工考试，到时侯，你代替我考试……”

赵江河自然满嘴答应。

此时，赵江河将信叠好，交给刘帮年。

“好。”刘帮年接过信，走到院子，又返身回来，小声对赵江河说：“兄弟，我刚忘了告诉你，人家有两个女婿是塬底孟家村的，听说也是不务正业的二溜子，整天偷鸡摸狗的，这次打你姐和你哥，这两个货下手最狠，还有那个贾老汉你也要提防噢，去年我就吃了他的亏……”

孟家村在县城的紧东南，因靠近县城，所以村里的小伙子在穿戴打扮上，和城里的青年男女没有什么区别。

赵江河冷冷一笑，说：“我姐已告诉我了，我大外甥军娃就是被这二女婿朝嘴上狠狠踢了一脚，因为他打我三姐时，我军娃抱住他的腿咬了他一口……”

刘帮年一听点点头，尔后，就到院子推上自行车匆匆出发了。

等刘帮年离开后，赵江河对三姐赵小花和三姐夫贾安民说：“姐，你听我说，你俩现在带上俩娃回咱塬上，我把大门的钥匙放在咱家院门的门坎板的下面，咱屋里有菜有面，地窑里放有白菜和红白萝卜，够你吃半个月的，你上去时再带一封信给咱大队会计刘采莲……”

赵江河在给刘采莲的信上这般写道：“采莲亲爱的，见字好，咱俩订亲的事可能要朝后推一推了，原因是我三姐被他们村一家恶霸长期欺负，做为她唯一的弟弟，我不能视而不见……

三姐赵小花一听有点怕了，说：“江河啊！不敢把事惹大了，人家上面有人呢！”

赵江河笑着安慰三姐说：“姐，你尽管放心！你弟我会把住分寸的，你和我哥抓紧时间走小路上塬，我得找他们给你和我外甥把药费要到……”

听高自己一头的弟弟这么说，赵小花这才和丈夫贾安民忐忑不安地领着两个孩子出了门。等三姐一家人离开后，赵江河到代销店，买了一瓶关中名酒“西凤酒”和一斤散装的麻饼，搬一把木椅，坐在院子边饮酒吃麻饼，边用冷冷的目光不时瞅一眼正在钉椽子的右邻家，“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时传进他耳朵里。

约一个多钟后，吃饱喝足的赵江河，起身从门后摸了一把斧头，虽饮了不少酒的他，大脑还是淸醒的，他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斧头。他有点担心，一旦动起手，自己控制不了情绪，会抡起斧头伤人……

赵江河索好裤子上皮䙊，脱了上衣，运了运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出了院大门，大步流星地朝右邻家走去，他走到门口，一把推开大院门，正在忙碌的右邻家一家人，以及请来帮忙盖房子的木匠和亲朋好友们，瞅着盈脸煞气兀然莅临的赵江河，齐刷刷将目光聚焦在赵江河的身上。

右邻家的一家之主贾老汉，当时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张桌子上，边饮茶吸烟边和一个木匠模样的中年汉子正在说着什么话，瞅着目光凌厉的赵江河，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贾老汉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可他看来者两手空空，也就放下了心。

其实，赵江河对贾老汉并不陌生，此前他到三姐家做客时，在巷道里见了贾老汉，都会尊称一声叔，但这次，赵江河没有再叫一声叔，而是走到贾老汉面前，拉一把椅子坐下，冷冷地说：“贾老，麻烦你叫你的两个女婿过来，我有话要对他俩说。”

贾老汉上下打量一眼赵江河，嘴角勾缕讪笑，不悦地说：“说啥？你对我老汉说也行。”赵江河点烟，吸了一口，尔后大声说：“你的俩个女婿和你的几个儿子仗势欺人，打了我姐和我外甥，你认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不过去，你还想怎么样？你姐再骂人，我还会让他们朝死里打……”贾老汉自视身后有几个儿子和女儿以及两个能打架的女婿，不仅说话的声音大了许多，还蓦地拍了一下桌子，听到吵嚷声，贾老汉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婿，拎着木棍和斧头，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

赵江河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一脚蹬翻桌子，连坐在他对面的贾老头也一并撞翻在地，贾老汉其实也不是太老，才60多岁，但贾老汉与人打架敢下死手，喜抓男人的下体，刘帮年当初就被贾老汉抓了下体，失去了反抗能力，而被贾老汉的三个儿子打得躺地不起。

此时，赵江河抡起了屁股下面的椅子，一椅子就将冲在前面的，手持一把斧头的贾家二女婿砸翻在地，赵江河没有恋战，扔下椅子转身就朝门外跑，他目的就是将贾家父子及两个女婿的朝三姐家院子里领，三姐家的院挺大，在三姐家的收拾贾家父子及女婿，日后见官时也占理一点。

不知是计的贾老汉从地上爬起来，率儿子女儿以及两个女婿追了过来，已被椅子砸得满头满脸是血的二女婿从地上爬起来，拿起一把斧头，仍冲在前面，刚进门就被蓦然回头的赵江河一个快速的旋风腿踢在脸上，这一脚太猛太有力，二女婿被一脚扫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随后，赵江河快速退到墙角，这样以来，对方虽人多，但只能从前面一个方向，一个一个靠近他，这让他不用担心，会有人从身后偷袭他。

同时，贾老汉一看，眼前的对手要比他父子平时收拾的村民要厉害了许多，但他们毕竟人多，打服赵江河的底气还是有的，于是，贾老汉又用起了他平时与人打架抓男人下体的绝招，猫着腰伸出了手……

对这一招，赵江河早有防备，他抬起左膝盖顶开贾老汉的粗糙的大手，又飞起右脚，将贾老汉一脚踹得朝后退了几米，差点四肢朝天。贾老汉的三个儿子和大女婿，也在赵江河脚手并用的情况下，一时三刻近不了赵江河的身。

进门就被赵江河一脚扫倒在地上的二女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持斧头想冲上来时，只听一辆解放牌汽车“咯吱”一声停在大门口，从车上跳下来十几个手持钢管的青年人，为首的就是虎背熊腰的郭满良。

他们一进门，就抡起钢管准备朝贾老汉父子及女婿们身上招呼，赵江河忙上前挡住，并激动不已地大声说：“老同学，你们不要动手，今天要进去，让你老学我一个人进去……”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贾家父子，瞅着突然出现的一帮手持钢管彪形大汉，立时態了，站在原地不敢动。

赵江河上前对仍不肯放下斧头的贾家二女婿一记扫堂腿，对方又扑嗵一声摔倒在地，赵江河扑上前，抬脚在其嘴上狠狠踢了几脚，边打边说：“你他妈的没人性，堂堂一个大小伙子，连我4岁的小外甥你也敢打……”

这时，队长和几个村民跑了进来，忙替贾家父子几个陪情道歉，赵江河是个见好就收的人，他也不想把事儿搞的太大，就手儿颤抖着指着贾家父子，控诉其欺负三姐一家人的事儿，并气愤地大声怒斥：“你们欺负大人也就罢了，连4岁的小孩子也打，这还是人嘛，今天我给你们把话说到明处，如果不承担我三姐一家人的医药费，我就让人把你们的房子拆了……”

“兄弟不要发火，”队长忙将赵江河拉到一边，递一支烟给赵江河说：“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再动手，你三姐一家人的医药费包在我身上，实话涚，贾老汉一家人这事儿做的确实有点过火，你放心，我来说服他拿150元的医药费给你三姐，他贾老汉若不给我这面子，就是跟我这队长过意不去……”

“好，你兄弟我相信你。”赵江河说。

队长抬手在赵江河肩膀上拍了拍说：“你等哥的消息。”

队长随后点头哈腰地掏出一包不带咀的“金丝猴”香烟，给已堵住了大门的郭满良一行人一人敬上一支烟，这才带差灰头土脸的贾家父子及女婿离开，郭满良对满脸是血的贾家二女婿没好气地说：“要不是我老同学今天不让我动手，我真想打死你，你他妈的连几岁的小孩也打……”

贾家二女婿垂下头不敢坑声，在队长的护送下出了院门。

赵江河忙招呼老同学郭满良和兄弟们进屋饮茶抽烟，不大功夫，队长进来了，但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院子对赵江河招招手。

赵江河起身出去。队长对他说：“贾老汉同意赔150元的医药费给你三姐……”队长说着掏出一卷10元面颊的钞票，共15张递给赵江河，接着又笑说：“都姓贾，远亲不如近邻呢，日后大家以和为贵……”

“哥！”赵江河轻叹一声，说：“这道理你兄弟我懂，我也不想惹事生非……”

队长客气了一番就走了。

队长前脚刚走，三姐夫贾安民就领着十几个人从塬上下来了，领头的竟然是刘采莲，刘采莲率的一帮人全是与赵江河儿时一同耍到大的发小，自然少不了郭新平，杨芳全，袁文选等人，还有几个青年人是刘村的。刘采莲一进门，忙上前拉住赵江河的手，赵江河这才感觉手上有点痛，抬手一看，有点伤，是被贾老汉的三儿子用棍打伤的，好在他当时用椅子隔开了棍子，不过不是很严重，他申出舌头添了添手上的伤，他知道涶液有消毒止痛的作用……

赵江河对刘采莲笑笑说：“没事，一点皮外伤。”接下来，赵江河对郭满良说：“老同学走，我们上塬喝几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