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回忆,注定是一生温暖。
我来自山东兖州的农村,46年前,我和其他战友,从山东军区,一同调至昆明军区参战,在战争中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屡立战功的我,从一名普通的战士,一直干到了副团职,1996年的年底,我从部队转业到云南昆明的民政部门工作。
在我当副连长的日子,认识了一位名叫康智付的战士,他是苗族人,从小在楚雄山区长大。
也可能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可能是苗族优秀文化和优良传统的滋润与熏陶,那时的他为人质朴,心地善良,待人诚恳,属于人见人爱的那种。
也正是因为他为人坦荡的性格,我对他也颇为喜欢。
在1988年,我因生病住病,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无法确诊,有一天医院做穿刺,我感到特别紧张,点名叫康智付过来陪我。当时,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似乎只要康智付在我身边,我的心就会平静安稳。
后来,当我病情严重,主治医生告诉我详情时,一旁的康智付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场就痛哭起来。
再后来,院方请来专家为我会诊,得知我患的并不是不治之症,他又开心地笑了。
1989年,在部队服役四年后的康智付,退伍回到了武定县的老家,但我们两人始终保持着联系。
由于他所在的村庄特别偏僻,当地的经济状况相对比较滞后,因此,逢年过节时,我会给他邮寄一些钱,尽管不多,但我也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力所能及地帮助战友一把。
期间,有好多次,我想去他武定山区的家去看看,但都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
在2003年11月,我从一个战友那里得知,康智付在田间干活时,一头栽倒在地上,如今中风躺在了床上,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我邀约了另外一个战友,结伴前去看望他。
我们到了武定县后,打车到了康智付村庄所在的山脚下,一个熟悉路况的当地人告诉我们说:从山脚下到战友家的村庄,还要步行三公里。
由于山高路窄,积土很厚,我们的鞋子里都灌满了尘土,好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手扶车,我们在山腰迂迂回回,一路辗转,终于在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时,来到了战友康智付家的村口。
我站在那里,放眼朝着村里望去,整个村子都弥漫在了袅袅的炊烟中,那说明是山里人做午饭的时间了。
这时,我们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户苗族老乡在操办婚事,看样子新娘子刚刚迎娶到家,家门口门前的空地上摆满了酒席,青年男女正围在一起有说有笑,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
当我们走上前,正要问路时,乡亲们看到两个外地的陌生人,一下子就围拢了过来。
新郎的父母说:“从我们这里到我战友家,还有将近一里多地,你们既然赶上吃饭,那就饭后再过去吧,到时我让安排人把你们俩送过去!”
我想我们与他们素昧平生,非亲非故,两手空空去吃喜酒哪里好意思。
但不管我们怎么解释,新郎官的父母就是不依,最后他们两人竟然直接强行把我们拖进了院子,我们无奈,只好跟着进入了房间,我一看,里面摆了四桌,应该是“贵宾”们坐的。
用餐时,我留意到,院子里人们穿着盛装,用喜气的曲调和当地的语言,尽情地唱着赞美诗歌。在新郎给我们敬酒的时候,我将事先准备好的100元,悄悄地塞进他的裤兜里。
喜宴很快结束,我和战友在他们的目送之下,坐上了新郎父母安排的毛驴车,向康智付家而去。
说真的,以前我曾听说过苗族同胞的热情,但真正经历过之后,才发现那些传言都是真实的。
到了战友康智付家中,他看到我们后,喜极而泣,好在,他的病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他已经可以自理了,我想,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会恢复的更好。
当时,我把自己路上的经历讲述给了他,他笑着说:“我们这边的苗族人,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的!”
时光飞逝,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但那年的苗乡之行,却成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