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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祏与萧遥光谋反,先后被诛杀
【原文】
帝自在东宫,不好学,唯嬉戏无度;性重涩少言。及即位,不与朝士相接,专亲信宦官及左右御刀、应敕等。
是时,扬州刺史始安王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右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卫尉刘暄更直内省,分日帖敕。
雍州刺史萧衍闻之,谓从舅录事参军范阳张弘策曰:“一国三公犹不堪,况六贵同朝,势必相图,乱将作矣。避祸图福,无如此州,但诸弟在都,恐罹世患,当更与益州图之耳。”
乃密与弘策修武备,他人皆不得预谋。招聚骁勇以万数,多伐材竹,沈之檀溪,积茅如冈阜,皆不之用。中兵参军东平吕僧珍觉其意,亦私具橹数百张。
先是,僧珍为羽林监,徐孝嗣欲引置其府,僧珍知孝嗣不能久,固求从衍。
是时,衍兄懿罢益州刺史还,仍行郢州事,衍使弘策说懿曰:“今六贵比肩,人自画敕,争权睚眦,理相图灭。主上自东宫素无令誉,媟近左右,慓轻忍虐,安肯委政诸公,虚坐主诺!嫌忌积久,必大行诛戮。始安欲为赵王伦,形迹已见;然性猜量狭,徒为祸阶。萧坦之忌克陵人,徐孝嗣听人穿鼻,江祏无断,刘暄暗弱;一朝祸发,中外土崩,吾兄弟幸守外藩,宜为身计;及今猜防未生,当悉召诸弟,恐异时拔足无路矣。郢州控带荆、湘,雍州士马精强,世治则竭诚本朝,世乱则足以匡济;与时进退,此万全之策也。若不早图,后悔无及。”
弘策又自说懿曰:“以卿兄弟英武,天下无敌,据郢、雍二州,为百姓请命,废昏立明,易于反掌,此桓、文之业也。勿为竖子所欺,取笑身后。雍州揣之已熟,愿善图之!”懿不从。衍乃迎其弟骠骑外兵参军伟及西中郎外兵参军憺至襄阳。
初,高宗虽顾命群公,而多寄腹心在江祏兄弟。二江更直殿内,动止关之。帝稍欲行意,徐孝嗣不能夺,萧坦之时有异同,而祏执制坚确,帝深忿之。帝左右会稽茹法珍、吴兴梅虫儿等,为帝所委任,祏常裁折之,法珍等切齿。
徐孝嗣谓祏曰:“主上稍有异同,讵可尽相乖反!”
祏曰:“但以见付,必无所忧。”
帝失德寖彰,祏议废帝,立江夏王宝玄。刘暄尝为宝玄郢州行事,执事过刻。有人献马,宝玄欲观之,暄曰:“马何用观!”妃索煮肫,帐下谘暄,暄曰:“旦已煮鹅,不烦复此。”宝玄恚曰:“舅殊无渭阳情。”暄由是忌宝玄,不同祏议,更欲立建安王宝寅。
祏密谋于始安王遥光,遥光自以年长,欲自取,以微旨动祏。祏弟祀亦以少主难保,劝祏立遥光。祏意回惑,以问萧坦之。坦之时居母丧,起复为领军将军,谓祏曰:“明帝立,已非次,天下至今不服。若复为此,恐四方瓦解,我期不敢言耳。”遂还宅行丧。
祏、祀密谓吏部郎谢朓曰:“江夏年少,脱不堪负荷,岂可复行废立!始安年长,入纂不乖物望。非以此要富贵,政是求安国家耳。”
遥光又遣所亲丹阳丞南阳刘沨密致意于朓,欲引以为党,朓不答。顷之,遥光以朓兼知卫尉事,朓惧,即以祏谋告太子右卫率左兴盛,兴盛不敢发。
朓又说刘暄曰:“始安一旦南面,则刘沨、刘晏居卿今地,但以卿为反覆人耳。”晏者,遥光城局参军也。暄阳惊,驰告遥光及祏。遥光欲出朓为东阳郡,朓常轻祏,祏固请除之。遥光乃收朓付廷尉,与孝嗣、祏、暄等连名启:“朓扇动内外,妄贬乘舆,窃论宫禁,间谤亲贤,轻议朝宰。”朓遂死狱中。
暄以遥光若立,己失元舅之尊,不肯同祏议;故祏迟疑久不决。遥光大怒,遣左右黄昙庆刺暄于青溪桥。昙庆见暄部伍多,不敢发;暄觉之,遂发祏谋,帝命收祏兄弟。
时祀直内殿,疑有异,遣信报祏曰:“刘暄似有异谋。今作何计?”
祏曰:“政当静以镇之。”俄有诏召祏入见,停中书省。
初,袁文旷以斩王敬则功当封,祏执不与;帝使文旷取祏,文旷以刀环筑其心曰:“复能夺我封不!”并弟祀皆死。刘暄闻祏等死,眠中大惊,投出户外,问左右:“收至未?”良久,意定,还坐,大悲曰:“不念江,行自痛也!”
帝自是无所忌惮,益得自恣,日夜与近习于后堂鼓叫戏马。常以五更就寝,至晡乃起。群臣节、朔朝见,晡后方前,或际暗遣出。台阁案奏,月数十日乃报,或不知所在;宦者以裹鱼肉还家,并是五省黄案。
帝常习骑致适,顾谓左右曰:“江祏常禁吾乘马;小子若在,吾岂能得此!”因问:“祏亲戚余谁?”对曰:“江祥今在冶。”帝于马上作敕,赐祥死。
始安王遥光素有异志,与其弟荆州刺史遥欣密谋举兵据东府,使遥欣引兵自江陵急下,刻期将发,而遥欣病卒。江祏被诛,帝召遥光入殿,告以祏罪,遥光惧,还省,即阳狂号哭,遂称疾不复入台。
先是,遥光弟豫州刺史遥昌卒,其部曲皆归遥光。及遥欣丧还,停东府前渚,荆州众力送者甚盛。帝既诛二江,虑遥光不自安,欲迁为司徒,使还第,召入谕旨。遥光恐见杀,乙卯晡时,收集二州部曲于东府东门,召刘沨、刘晏等谋举兵,以讨刘暄为名。
夜,遣数百人破东冶,出囚,于尚方取仗。又召骁骑将军垣历生,历生随信而至。萧坦之宅在东府城东,遥光遣人掩取之,坦之露袒逾墙走,向台。道逢游逻主颜端,执之,告以遥光反,不信;自往诇问,知实,乃以马与坦之,相随入台。
遥光又掩取尚书左仆射沈文季于其宅,欲以为都督,会文季已入台。垣历生说遥光帅城内兵夜攻台,辇荻烧城门,曰:“公但乘轝随后,反掌可克!”遥光狐疑不敢出。
天稍晓,遥光戎服出听事,命上仗登城行赏赐。历生复劝出军,遥光不肯,冀台中自有变。及日出,台军稍至。台中始闻乱,众情惶惑;向晓,有诏召徐孝嗣,孝嗣入,人心乃安。左将军沈约闻变,驰入西掖门。或劝戎服,约曰:“台中方扰攘,见我戎服,或者谓同遥光。”乃朱衣而入。
丙辰,诏曲赦建康,中外戒严。徐孝嗣以下屯卫宫城,萧坦之帅台军讨遥光。孝嗣内自疑惧,与沈文季戎服共坐南掖门上,欲与之共论世事,文季辄引以他辞,终不得及。萧坦之屯湘宫寺,左兴盛屯东篱门,镇军司马曹虎屯青溪大桥。众军围东城三面,烧司徒府。遥光遣垣历生从西门出战,台军屡败,杀军主桑天爱。
遥光之起兵也,问谘议参军萧畅,畅正色不从。戊午,畅与抚军长史沈昭略潜自南门出,诣台自归,众情大沮。畅,衍之弟;昭略,文季之兄子也。
己未,垣历生从南门出战,因弃矟降曹虎,虎命斩之。遥光大怒,于床上自踊,使杀历生子。其晚,台军以火箭烧东北角楼。至夜,城溃,遥光还小斋帐中,著衣帢坐,秉烛自照,令人反拒,斋閤皆重关,左右并逾屋散出。台军主刘国宝等先入,遥光闻外兵至,灭烛扶匐床下。军人排閤入,于暗中牵出,斩之。台军入城,焚烧室屋且尽。刘沨走还家,为人所杀。荆州将潘绍闻遥光作乱,谋欲应之。西中郎司马夏侯详呼绍议事,因斩之,州府以安。
己巳,以徐孝嗣为司空;加沈文季镇军将军,侍中、仆射如故;萧坦之为尚书右仆射、丹阳尹,右将军如故;刘暄为领军将军;曹虎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皆赏平始安之功也。
魏南徐州刺史沈陵来降。陵,文季之族子也。时魏徐州刺史京兆王愉年少,府事皆决于长史卢渊。渊知陵将叛,敕诸城潜为之备;屡以闻于魏朝,魏朝不听。陵遂杀将佐,帅宿预之众来奔,滨淮诸戍以有备得全。陵在边历年,阴结边州豪杰。陵既叛,郡县多捕送陵党,渊皆抚而赦之,唯归罪于陵,众心乃安。
闰月丙子,立东陵公宝览为始安王,奉靖王后。
以沈陵为北徐州刺史。
【原文华译】
1 南齐皇帝萧宝卷从在东宫为太子时起,就不好学习,嬉戏无度,性格内向,很少说话。即位之后,不与朝士来往,只亲信宦官及左右带刀卫士。
当时,扬州刺史、始安王萧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右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卫尉刘暄轮流在宫中值班,各自按自己的意思颁发诏书。
雍州刺史萧衍听闻,对堂舅、录事参军、范阳人张弘策说:“一国三公尚且不堪,何况六贵同朝,势必相互图谋,乱事就要起了。避祸图福,没有比得上我们雍州的,但我的弟弟们在京城,恐怕受到波及,我当再与益州(萧衍的哥哥萧懿时任益州刺史)图谋。”
于是秘密与张弘策积极备战,其他人都没有参与预谋。萧衍招聚骁勇数以万计,又多伐木材竹竿,沉之于檀溪水底,积蓄的茅草,堆积如山,都放在那里,也不使用。中兵参军、东平人吕僧珍察觉他们的意图,也私底下积存船桨数百条。
之前,吕僧珍为羽林监,徐孝嗣打算请他入府为幕僚,吕僧珍知道徐孝嗣不能长久,坚决要求跟从萧衍。
这时,萧衍的哥哥萧懿免去益州刺史职务回来,仍担任行郢州事,萧衍派张弘策对萧懿说:“如今六贵比肩,各自颁发各自的诏书,争权夺利,怒目相视,早晚要相互屠灭。主上自东宫时期以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他的左右亲信,轻率且残忍暴虐,他们岂肯委政于诸公,虚坐君位?猜嫌忌恨积累的时间久了,必定大行诛戮。
始安王萧遥光想要扮演晋朝赵王司马伦的角色,形迹已经很明显,但是他气量狭窄,只是给自己招祸,给他人搭台阶罢了。萧坦之盛气凌人,徐孝嗣则完全听别人摆布,江祏没有决断,刘暄愚昧懦弱。
一朝祸发,朝廷内外,就土崩瓦解,我们兄弟幸而镇守外藩,应该为自己考虑,趁现在事变还未发生,召集全部弟弟们,不要到时候走投无路!郢州控带荆、湘,雍州士马精强,如果国家稳定,就竭诚为国效力,如果世道乱了,也足以匡济朝廷。与时进退,这才是万全之策。如果不早做准备,后悔莫及。”
张弘策又对萧懿说:“以萧家兄弟之英武,天下无敌,据有郢、雍二州,为百姓请命,废昏立明,易如反掌,这是齐桓公、晋文公的事业。不要被竖子所欺,死了还被人取笑。萧衍已经想得很明白,希望您仔细考虑!”萧懿不听。
萧衍于是迎接他的弟弟、骠骑外兵参军萧伟及西中郎外兵参军萧憺到襄阳。
当初,高宗萧鸾虽然任命了几位顾命大臣,但腹心之事仍委托给江祏兄弟(江氏兄弟是萧鸾生母江氏的侄儿)。二江在殿内轮流值班,皇帝萧宝卷的一举一动,都要向他们报告。皇帝稍微想要自己拿主意办事,徐孝嗣不敢反对,萧坦之有时同意,有时不同意,而江祏则态度坚决,说不行,就是不行,皇帝深为忿恨。皇帝左右、会稽人茹法珍,吴兴人梅虫儿等,为皇帝所委任,江祏经常打压他们,茹法珍等切齿痛恨。
徐孝嗣对江祏说:“主上稍有不同意见,你怎么能一概反对?”
江祏说:“我只是遵照先帝嘱托办事,没有什么需要忧虑的。”
皇帝萧宝卷的种种失德恶行,逐渐彰显,江祏提议废黜皇帝,立江夏王萧宝玄。刘暄在萧宝玄任郢州刺史时,担任郢州行事,执事过于苛刻。有人献马,萧宝玄想要去观看,刘暄说:“一匹马有什么好看的?”
萧宝玄的王妃要厨房煮鸡杂碎,帐下向刘暄请示,刘暄说:“早上刚煮了鹅,不必再这么麻烦。”
萧宝玄气愤地说:“舅父也没有舅父的亲情。”
刘暄由此忌惮萧宝玄,不同意江祏的意见,想要立建安王萧宝寅。
江祏密谋于始安王萧遥光,萧遥光自以为年长,想要自己取而代之,试探江祏意见。江祏的弟弟江祀也认为少主难保,劝江祏立萧遥光。江祏疑惑不定,又去问萧坦之意见。
当时萧坦之正在为母亲守丧,被起复为领军将军,对江祏说:“明帝(萧鸾)入继大统,已经不符合继承顺序,天下至今不服。如果又来一遍,恐怕四方土崩瓦解,我不敢再说什么。”于是回家,继续守丧。
江祏、江祀秘密对吏部郎谢朓说:“江夏王萧宝玄年少,万一不能承担大业,岂可再行废立?始安王萧遥光年长,如果继承帝位,将不辜负人民的期望。我这样提议,不是为了图自己富贵,而是为国家求长治久安而已。”
萧遥光又派亲信、丹阳丞、南阳人刘沨秘密向谢朓致意,想要拉他入伙,为自己的党羽,谢朓不答话。不久,萧遥光任命谢朓为兼知卫尉事,谢朓惧怕(不想被拉上贼船),即刻将江祏的阴谋告诉太子右卫率左兴盛,左兴盛不敢举发。
谢朓又对刘暄说:“始安王一旦南面为帝,则刘沨、刘晏就会居于你今天的官位,而你就成了反复小人。”
刘晏,是萧遥光的城局参军。刘暄假装大吃一惊,飞驰向萧遥光及江祏报告。萧遥光想将谢朓外放为东阳郡太守,谢朓一向轻视江祏,江祏坚持要求除掉他。萧遥光于是逮捕谢朓,交付廷尉,与徐孝嗣、江祏、刘暄等联名启奏说:“谢朓煽动内外,狂妄地指斥陛下,妄议宫禁之事,离间近亲贤才,轻议朝廷宰相。”谢朓于是死在狱中。
刘暄认为萧遥光如果被立为皇帝,自己就失去了皇舅的尊位,不肯与江祏同谋。江祏因而迟疑长久,不能决断。萧遥光大怒,派左右黄昙庆在青溪桥刺杀刘暄。黄昙庆看见刘暄部伍多,不敢发动。
刘暄察觉,于是告发江祏的阴谋,皇帝下令,逮捕江祏兄弟。当时江祀在内殿值班,怀疑情况有异,送信报告江祏说:“刘暄好像有异谋。如今怎么办?”
江祏说:“正当以静制动。”过了一会儿,有诏书召江祏,江祏入宫,停留在中书省。
当初,袁文旷因为斩王敬则有功,应当封爵,江祏坚持不给。皇帝派袁文旷去对付江祏,袁文旷以刀环猛砸江祏的心窝说:“你还能夺走我的封爵不?”
江祏连同他的弟弟江祀一起被杀。刘暄听闻江祏等死,睡梦中突然大惊,冲出户外,问左右:“逮捕我的人来了没有?”过了很久,平静下来,还坐,大放悲声,说:“不是怀念江家兄弟,是为我自己感到悲痛啊!”
皇帝自从杀了江祏,更加无所忌惮,恣意妄为,日夜与左右于后堂击鼓喊叫,骑马作乐。经常到凌晨才就寝,下午起床。群臣节日或初一朝见,午后进宫,有时皇帝还是不出来,到了傍晚才遣退。各部送上去的公文奏章,过了一个月甚至几十天才批复,甚至丢失,找不到了。宦官将宫中鱼肉包裹带回家,所用的纸全是各部的奏章案卷。皇帝常练习骑马,兴致极高,回头对左右说:“江祏常禁止我乘马,这小子如果还在,我岂能得此?”
然后又问:“江祏的亲戚剩下的还有谁?”左右回答说:“还有江祥,发配在冶炼场。”皇帝于是就在马上下诏,赐江祥死。
始安王萧遥光一向有异志,与弟弟、荆州刺史萧遥欣密谋举兵占据东府,然后由萧遥欣自江陵引兵急下,已经确定起事日期,但萧遥欣却病逝了。
江祏被诛,皇帝召萧遥光入殿,告诉他江祏的罪状,萧遥光恐惧,回到中书省,装疯号哭,于是称病,不再上朝。
之前,萧遥光的弟弟、豫州刺史萧遥昌去世,他的部曲都归了萧遥光。等到萧遥欣的灵柩从江陵运回京师,停在东府前秦淮河上,荆州武士送丧的很多。皇帝既诛杀二江,担心萧遥光不能自安,打算擢升他为司徒,然后准许他回家养病;召他进宫,准备当面告诉他这个决定。萧遥光害怕被杀,于是决定行动。
八月十二日午后,萧遥光收拢荆州及豫州二州部曲于东府东门,召刘沨、刘晏等密谋举兵,以讨刘暄为名。
当夜,萧遥光派数百人攻破东冶(东郊冶炼场),放出囚徒,到尚方拿取武器。又召骁骑将军垣历生,垣历生马上跟着信差赶到。萧坦之的家在东府城东,萧遥光派人去抓他,萧坦之光着膀子翻墙逃走,奔向皇宫报告,路上遇见巡逻队长颜端,逮捕萧坦之。萧坦之告诉他萧遥光造反,颜端不信,自己前往查问,才知道是真的,于是把马给萧坦之,一起进宫。
萧遥光又突袭尚书左仆射沈文季住宅,想要劫持他为都督,不巧沈文季已经进宫城去了。垣历生建议萧遥光派他率兵乘夜攻打宫城,纵火焚烧城门,说:“您只须坐着轿子跟在后面,攻克宫城,易如反掌!”萧遥光狐疑不敢出兵。
天色将明,萧遥光身穿军服,出大厅处理事务,下令备战,又登上城墙,颁行赏赐。垣历生又劝他出军,萧遥光不肯,期望宫城里自己生变。等到日出,朝廷军反而逐渐过来了。
宫城中刚开始收到变乱消息时,众情惶惑。拂晓时分,有诏召徐孝嗣,徐孝嗣入宫,人心才稍微安定下来。左将军沈约闻变,飞驰入西掖门。有人劝他穿军服,沈约说:“宫中正扰攘不安,如果看见我穿军服,说不定还以为我跟萧遥光一伙!”于是穿红袍入宫。
八月十三日,皇帝下诏,赦免建康罪犯(瓦解萧遥光的政变官兵),全国戒严。徐孝嗣以下屯卫宫城,萧坦之率朝廷军讨伐萧遥光。徐孝嗣内自疑惧,与沈文季一起,身穿军服,共坐于南掖门上,想要和他讨论世事,交换看法。沈文季则总是把话题引开,始终没有谈成。萧坦之屯驻在湘宫寺,左兴盛屯驻东篱门,镇军司马曹虎屯驻青溪大桥。朝廷众军将东府城包围,三面纵火烧司徒府。萧遥光派垣历生从西门出战,朝廷军屡败,杀军主桑天爱。
萧遥光起兵时,问咨议参军萧畅,萧畅严正拒绝。八月十五日,萧畅与抚军长史沈昭略秘密从南门逃出,前往皇宫投诚,政变军人心大为沮丧。
萧畅,是萧衍的弟弟;沈昭略,是沈文季哥哥的儿子。
八月十六日,垣历生从南门出战,乘机放下武器,投降曹虎,曹虎下令将他斩首。萧遥光大怒,从床上跳起来,下令杀垣历生的儿子。当天傍晚,朝廷军以火箭烧东北角楼。到了夜里,东府城崩溃,萧遥光回到小书房帐中,身穿便服独坐,秉烛自照,令人反锁房门,每道门都重重加锁,左右全部翻墙逃走。朝廷军军主刘国宝等先入,萧遥光听见外面兵到了,熄灭蜡烛,匍匐在床下。士兵们闯进书房,于暗中将萧遥光拉出,斩首。
朝廷军进入东府城,将室屋全部烧光。刘沨跑回家,为人所杀。荆州将领潘绍听闻萧遥光作乱,准备响应。西中郎司马夏侯详召潘绍议事,将他斩首,州府于是安定下来。
八月二十六日,皇帝任命徐孝嗣为司空;加授沈文季为镇军将军,侍中、仆射如故;萧坦之为尚书右仆射、丹阳尹,右将军如故;刘暄为领军将军;曹虎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以上都是酬报他们平定萧遥光之乱的功劳。
2 北魏南徐州刺史沈陵投降南齐。沈陵,是沈文季的族侄。当时北魏徐州刺史、京兆王元愉年纪还轻,州府军政事务都由长史卢渊决定。卢渊知道沈陵要叛变,下令各城秘密防备,并屡次向朝廷汇报,朝廷不听。沈陵于是杀死将佐,率领宿预(南徐州州府)的部众投奔南齐,北魏淮河沿岸各军事据点因为早有防备,得以保全。沈陵在边疆多年,暗中结交边州豪杰。沈陵既叛,郡县多捕送沈陵一党,卢渊安抚赦免他们全员,只归罪于沈陵一人,人心于是安定下来。
3 闰八月三日,南齐立江陵公萧宝览为始安王,继承靖王的香火(靖王萧凤,是萧鸾的弟弟,萧遥光的父亲。萧遥光被杀,靖王绝后)。
4 南齐任命沈陵为北徐州刺史。
【学以致用】
思考几点
01,以上所有参与权力斗争的人都没有想清楚,斗争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以及如何应对后果。
当一个人只见其利不见其害的时候,就是在挖坑自己跳。
这里面还有个现象值得思考
刘裕當年建立刘宋,是有自己的部队,有战功的
萧道成夺权的时候,也是通过平乱让自己走入权力中心
但是萧鸾的夺权,与上面两位的模式不一樣,
現在萧遥光的造反与萧鸾的类似, 既没有对外战功,又没有对内的平乱,完全靠赌
赌赢了,坐上那个位置,赌输了完蛋。
但类似于萧遥光这种内型的造反,都没有全方位的想一个问题,
即便运气好坐上去了,能否坐得稳呢?
萧鸾是挂萧道成儿子的名义成功了,但是他的第二代,就有人开始图谋了,这是子孙都不保事业。
要坐得稳,终究要有几个核心,比如你的队伍,机制政策,政绩与民心拥护,
还有一个对手不强....也就是你成功了,没有人敢来勤王。
这个现象在当下企业领域也一样,陷入一种唯模式论,唯营销论,唯流量论的认知中,真正善于经营企业的人可不只是这些,他们会在员工待遇上,在各种机制上,在制造好产品上面下功夫。
另外,造反这种事情越快越好,“闪电战”对造反者有利,局面越乱越有利, 但是萧遥光居然自己犹豫不决,给对方时间冷静。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都已经是干灭族的事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这一点给我们的启示,干事之前要想的多,想的全,可是执行的时候,就只有干,要么赢要么输。
02,关于谢朓
造反這種事情,他居然遇到了两次
一次是他岳父王敬则谋反,这一次是萧遥光谋反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与萧宝卷说呢?
在斗争环境中,谁都不知道谁是谁的人,也随时可能临时变成你意想不到的那个人的人。
03,思考萧衍的话
“一国三公犹不堪,况六贵同朝,势必相图,乱将作矣。”
这句话背后的原则就是:履霜坚冰至
组织的好与坏,关键在于人,在于人性,人欲,以及在于各自所处的阶级
如果你能看清楚这背后的逻辑,就晓得如何做好应对准备。
萧衍能够成为南朝梁公司的创始人,这种见识是很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