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赵有志(整理:白叔)
1981年五月中旬,我期盼已久的提干命令下达以后,被团里任命到二营二连一排当排长。
普通战士提了干,上面知道我们许久没有回家,然后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月的探亲假。
我到二连一排与上一任排长交接完手头工作,立马跑到连部向连指导员请探亲假。
探亲假被批准后,我赶紧到附近供销社给老家的父母买一些礼品,我能想象到,父亲知道我提了干,肯定会老泪横秋。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之所以有机会到部队里锻炼,多亏了老家的公社书记郑占林。
当年部队来我们县上征兵,给的入伍名额极少,只有115个,我因为没有背景,加上体能测试成绩一般,直接被刷下去了。
公社书记郑占林和这次来征兵首长是昔日的战友,俩人关系特别好,所以他就多要出来一个入伍名额,之后带帽给了我。
我是高中毕业生,在当时那个年代,算是有才华的青年,入伍以后,我凭借自己知识和不服输性格,终于在部队里站住脚跟。
如今我有幸被提干当了排长,这次回老家探亲,我必须要去看望一下公社书记郑占林,要是没有他当初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我。
我花了几十块钱买一些礼品去郑占林家里看望他时,他没了之前的威风凛凛,胡子拉碴,样子特别颓废。
我们坐在那里聊了将近两个小时,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说出一个不情之请,想把小女儿许配给我,我听后一愣。
我叫赵有志,1958年生人,家住北方某个偏僻的小山村。
父亲小时候念过几天的私塾,在村里人,也算是有文化的人,我出生时,他给我取名叫“有志”,希望我长大以后,能有远大的志向。
我家兄弟姐妹七个,我排行老大,下面有四个弟弟、两个妹妹,我与最小的妹妹相差十五岁。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吃饱饭就算有钱人家了,而我们家因为人口多,能去生产队干活的只有父亲和母亲。
父亲和母亲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挣得钱根本不够一家人的花销,为了不被饿死,青黄不接的时候,母亲总是趁着夜深人静,去田地里偷粮食回来。
母亲每晚都去偷粮食,而且还没有被抓现行,原因只有一个,父亲当时是护青员,在别人眼里,父亲算是监守自盗。
母亲提出去偷粮食的时候,父亲起初非常反对,可是母亲告诉他,要是不去偷粮食,这些孩子,必须要饿死一个两个。
没办法,最后父亲勉强同意母亲的提议。父亲不抓母亲,不代表别人也不抓。
有一次,我和邻居家伙伴一起玩,我告诉他们,晚上睡觉梦游,梦到母亲出去偷粮食,然后藏在家里的土豆窖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邻居家伯伯听到我说的话,当天深夜,他带着几个身体强壮青年蹲在我家大门口堵着,希望把我母亲抓个现行。
很幸运,那天母亲身体不舒服,晚上她蒙着大被子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她才起来给全家人做饭吃。
邻居伯伯晚上没有抓住母亲偷粮食的现行,白天,他想进屋里检查土豆窖,可是又怕什么都收不出来,场面太难看,以后两家邻居做不成了,所以他刚走进院内又带人折了回去。
父亲知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他不允许我母亲再去田里偷粮食,除非她想被抓进去。被父亲这么吓唬,母亲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把偷回来的粮食抓紧吃光。
当时生活条件差,能吃饱饭成了一种奢侈。按理说,家里生活这么困难,父亲应该让我们几个抓紧长大,然后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但是他没有那样做,而是和母亲一起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供我们几个去读书。
从小到大,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在小升初那年,我竟然考了全公社第一名。等到上高中时,赶巧不巧,遇到运动爆发,大家都没有心情坐在教室里读书,整天戴着红领巾,走街串巷喊口号,要不然就是七八个聚在一起,商量所谓的“大计”。
我跟着他们出去了几趟,父亲得知以后,他担心我误入歧途,所以赶紧把我喊回家里,不参与那些与我们平头老百姓不相干的事情。
当时,我身体素质一般,到生产队干活没超过一个星期,累的腰都快断了,趴在炕上一动不动。
母亲看我累的不成样子,她很心疼,于是,她叫父亲买两瓶好酒去拜访一下村支书。
村支书看我父亲提着两瓶好酒来家里,肯定有事求助他,所以就叫父亲开门见山说出来。
父亲只是念了几天的私塾,但是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如今为了讨好村支书,他不得不低下他高傲的头颅。
村支书听我父亲说完,他没有急于表态,而是哈哈大笑,然后吩咐自己媳妇吵两道菜,他决定和我父亲好好喝一顿。
酒桌上,村支书告诉父亲,他现在正愁找不到一个有文化的通讯员,这不就来了。
就这样,在村支书的照顾一下,我进入村支部工作,每天的工作是负责去街边墙上写大字报,要不然就是他们村委班子开会时,我负责沏茶倒水。
说的好听点儿是村支部的通讯员,其实就是一个打杂的,干最脏最累的活,挣的钱却是最少的一个。
那时候,我在想,难不成要一辈子在这里当通讯员,和父母一样,除了靠种地维持生活,没有一点别的本事。
在我当通讯员的第二年冬天,公社武装部干事来村里通知,一定要做好征兵宣传,鼓励有志青年入伍参军。
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我立马有了主意,辞掉通讯员的工作,报名参军。
回到家里,父亲听说我要去当兵,他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不停地抽着旱烟。
父亲没有发表看法,其实就是表明了态度,他不想我去当兵,不过,我装作看不出来,等到征兵体检通知下来时,我直接去了县武装部。
我去县武装部那天,整个院内挤满了人,大家一个挨着一个,争抢着往里面递交报名表。
我懒得和他们一起挤,于是,慢悠悠的在后面等着。
“据说今年的征兵指标比往年少了一半,看来今年入伍难度加大了。”
我在排队的时候,听到旁边两个工作人员在小声议论着。
果不然,他们说的没错,下午入伍名单下来时,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我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依旧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在我走出县武装部大门口时,看到了我们的公社书记郑占林,赶忙走过去和他打声招呼。
我之所以认识公社书记,原因是他当初到村里蹲点时,住的就是我家偏房,有时候,我家吃饭会顺带把他叫上。
当他得知我没有机会进入部队里锻炼,思索片刻,然后让我稍等一下他。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当兵的。
“就是这个小伙子,高中毕业,我表侄子,怎么样,给个机会不?”郑占林笑呵呵地看着那个当兵的。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那个当兵的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从言谈举止上看,那个当兵的肯定是这次来接兵的首长。
1977年冬底,在郑占林的帮助之下,我如愿进入部队里锻炼。
初到部队,我一时间无法承受住高强度的训练,有那么几次,我好想放弃当兵,不过想到这次来当兵这么不容易,于是咬紧牙关坚持住。
后来,随着训练的次数的增加,我慢慢适应了部队里的节奏感。
我这个人适应新环境能力很强,入伍还不到一年,我立马崭露头角,成为新兵里的榜样,紧接着被提拔为班副,之后又当上了代理班长。
我非常感谢部队,是她把我从一个稚嫩的大男孩变成一个有钢铁般意志力的强壮青年,这辈子,曾经能成为军人是自己一生的荣耀。
我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从军三年,承蒙上级首长抬爱,在1981年退伍前,我被提了干,当上了排长。
我之所以能被提干,是公社书记郑占林的功劳,在我回家探亲期间,我立马去他家里看望了他老人家。
阔别三年,我们如今再次见面,他看着我穿着得体的军装,竟然一时间没认出来我是谁。
而当时,我也差点没把他认出来,以前他威风凛凛,如今胡子拉渣,头发还乱糟糟的,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
郑占林告诉我,当年在我入伍之后,有人举报他曾经为某帮派做过事,所以直接架空他,等待上级领导的调查。
我在郑占林家里,与他聊过往、聊未来,不知不觉聊了将近两个小时,我起身要离开时,他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想把最小女儿许配给我。
其实我明白,他之所以让我娶她女儿就是希望有我这层关系,免得让他女儿受到牵连。
看到他那副祈求的样子,我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在我返回部队的第七个月,上面对郑占林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没有犯一点错误,然后允许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我高兴的差点哭出来。
你81年能提干,真了不起,更离奇的是探亲假一个月,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吗,别胡说八道了,平台也不监管
部队在82年以前(包括82年),是可以提干(提干要去干部教导队学习一阵子)!那个年代的公社书记的权力是蛮大的;就是一个生产队的队长都可以让你去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