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经羞辱”,并不存在

菜根 2024-10-24 18:00:35

脱口秀演员菜菜,关于她找一个外卖小哥代买卫生经的脱口秀火了。有网友评价是“关于月经羞耻最精妙的段子”“每句话都自带爆梗,又藏着每个女生在成长过程中面对月经羞耻的心酸和无奈”。

外卖小哥的不好意思是真实存在的。但并不是对女性生理期的性歧视羞辱感,而是一种避免生理性、尴尬性的羞耻感。

歧视性、侮辱性的羞耻感,和生理性、尴尬性的羞耻是不一样的。后者的诸多原因中,性别,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是源于一种存在于人类文明中的普遍性的“不外露生理性”禁忌。

比如,排泄不会直呼其名,而是会代之以去卫生间、化妆等说法。肠道排气是生理性的,不可避免的,但也会尽量不发出声音。这种禁忌,是女性的生理性隐私不会对外人说,也是外卖小哥产生羞耻感的主要原因。

这种“生理性不外露”,在人类文明中演化,对审美、道德都产生了影响。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棉毛裤很丑”“棉毛裤不外露”,在社交媒体上,穿棉毛裤是被嘲笑的。或许有人会说,棉毛裤不外露,甚至社交媒体上以穿棉毛裤为耻,是因为棉毛裤很丑,不时尚。但所谓的审美,实际上就是羞耻的同义词。觉得某样东西丑,是因为它是不应该外露的,不应该被人看到的。

在人类的诸多生理性不外露的禁忌中,涉性的生理性,更是禁忌,更需要隐藏。

避孕套是男性用品。一个年轻小伙子,去便利店买避孕套的时候,也会不好意思,会额外带上一些东西。涉性的禁忌,往往和年龄有关。年轻小伙子不好意思,油腻中年男可能就会仔细挑选。脱口秀中的外卖小哥,不好意思买卫生巾,他同样不好意思去买避孕套。一个年轻女性,同样也不好意思去买避孕套。这里的社会心理机制,是一模一样的。这里没有对男性生理性的羞辱。

某些时候,女性也有对男性的这种禁忌。2022年,在杭州一工地,一男性工人在工地撒尿,想着工地多男性,没有什么避讳。结果不巧被一女性看到。女子称看见男子小便,会染上晦气,男子必须给她买一身新衣服,还要发红包,才能去晦气。最终双方在民警的调解下,男子赔偿女子3060元完事。

“生理性要藏住”这个原则,还有其他变形。功能性的东西要藏住,装饰性的东西要外露,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一种基本原则,从人对待自己身体,衍生到了整个现代社会中,在产品设计、制造、装饰、装修等方方面面都有体现。比如,装修的时候,线、管一定要藏起来。再比如,一些会议桌,显示器是藏在桌面下的,需要的时候升起来。在一些科幻中,房间都是极简的,设施在需要的时候就浮现出来。这种去设备化的理念,本质上就源于人类对生理性的掩藏。

所以,生理期虽然是女性独有,但对此产生羞耻感的主要机制,与人类其他“生理性不外露”的是一样的。

当然,必须承认的是,现在社会中,还存在一些额外的对女性生理性的歧视,月经羞辱,是并没有完全杜绝。但是,首先,所谓的羞辱,不是不能说出来,而是月经的时候不能做什么。其次,这只在少数场景上出现,而且,基本上都是传统文化场景。

比如就像脱口秀中提到的那样,上坟。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中国传统场景。此外,上香、进庙、做法事、龙舟,这些中国传统文化场景中也有类似禁忌。这些禁忌,可以被解释为一种羞辱。

这些传统文化场景中的羞耻、禁忌,已经被现代性冲击得几乎不再存在。比如,上坟,上香要避开月经期,但正如脱口秀中所说,上班就不用,不会有任何老板说“经期上班冲撞老板”“经期上班冲撞财运”。这背后是,“女性参与社会工作”这种现代性冲击。中国女性参与劳动的比例在全球都是很高的。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更文明、科学、现代的观念的普及,女性生理期歧视,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首先,没有任何行为上的禁忌。在现在的中国社会,不会有任何日常场景,比如开会、接待、聚餐会因为女性生理期而拒绝女性参与。男性同事也不会因为女性月经拒绝与之合作工作。所以,所谓的月经羞辱,很难说是一个真实的性别歧视。

其次,女性生理期,即便作为一种“生理性禁忌”也日益淡薄。多年前,女性会不好意思提到生理性,但现代职场女性已经可以很随意地说“大姨妈来了”——即便仍然说不出口“我刚刚放了个屁”。所以,实际上,在诸多“生理性不外露”的禁忌中,女性生理期,都处于一个更开放、更直白的位置上。

所以,在当下的中国社会,对女性生理期的歧视,虽然没有完全杜绝,但越来越淡薄了,并不是舆论场的主流。

把正常的、普遍存在于女性,也存在于男性中的一些生理性避讳,放大为专门针对女性的歧视性的月经羞辱,是一个错误的解释。这会误导很多年轻女性,让她们生出不平之心,斗争之意,成一个新的性别对立话语。

性别对立就是这么来的。

段子本身可一笑了之,百无禁忌,但段子传播的观念,应该被认真对待,被纠错。

但是,演员本身,不应该被抵制,被取消Canc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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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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