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雨瑶，你真的爱过我吗？」在成名的第七年秦萧贤对我道。

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里无限冰寒。

我放弃了高薪稳定的offer，毕业之后去给他当了经纪人。

为了给他争取到第一个试镜的机会，我拖着39度高烧的身体，厚着脸皮在导演跟前灌了三斤白的。

我为了他东奔西走整整七年，哪次回来不是吐的连胆汁都不剩。

可到头来他却问我有没有爱过他。

秦萧贤，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对，我没爱过你，但看在我无偿为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能放过我。」我的声音发着抖，带着混杂着喉中的凝噎吞下去的还有心里无尽的委屈。

1.

「可以采访一下秦大影帝对于新剧《孚华引》有什么看法吗？」电视屏幕上，无数的闪光灯一下，一群娱乐公司的记者争先恐后的采访着被围在中间的青年。

尽管场面十分混乱，可青年脸上没有丝毫怒火，他俊秀的眉眼含笑，周身气场平易温和:「《孚华引》背景饱满，人物性格各具特色，剧情张弛有度，是部很不错的故事，希望上映的时候大家多多支持。」

弹幕上本来稀稀拉拉的文字瞬间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看看我老公脾气多好！】

【秦门永存！！】

【一见萧贤误终身！！】

【这样演技好有学历还不不耍大牌的影帝去哪儿找？】

【不懂秦粉的有难了！】

【路转粉了，现在内娱这样作风优良，不刷大牌的明星还有几个？？】

【只有我的注意力在他近乎完美的下颌线上吗？】

【还有我还有我！】

【别讲了，已经开始流鼻血了。】

屏幕上的夸赞千篇一律，要是七年前的我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激动的捂嘴尖叫，但现在……不会了。

我刚拿起遥控器换掉电视，搂上就传来了秦萧贤的声音。

「路雨瑶，上来给我倒杯水！」

和接受采访时不同，虽然都是出自同一人之口，可这声音却没有半分温和可言。

要是那群整天把秦萧贤捧到天上的狂热粉丝知道他私下里是这副模样一定会大吃一惊，但对于他到底是什么嘴脸我早就司空见惯，也就见怪不怪了。

像往常那样，我从厨房倒了水，一言不发的给他送上了楼。

他倚在门边接过水，像往常那样喝了下去，而在他身后的床上坐着玩手机的是新晋流量小花陈菲菲。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里面传来两人打情骂俏的声音。

「经纪人怎么还在房子里啊？」尖锐的女声尤为刺耳。

「没事菲菲我们继续，她看见也不敢说出去。」秦萧贤安抚的声音随即传来。

我现在站在门边，听着里面的暧昧声久久不息，即使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了，可再次见到时我依旧会控制不住的掩面哭泣。

可他不喜欢我在门口偷听，所以我即使是哭也不能发出声音，只能死死捂住嘴巴，小声的呜咽两声。

良久我看着地上和泪水掺杂在一起的鲜血慢慢的起身。

医生说我还能活三个月，可现在我的每一天都是生不如死的。

我慢悠悠的擦干净地上的血迹，然后又回到了沙发上，漆黑一片的屏幕重新被我开启，我调了个最聒噪的喜剧，试图用电视里的嘻嘻哈哈掩盖楼上男女纠缠的声音。

2.

我跟秦萧贤认识七年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大学。

那时候的秦萧贤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他会天天腻歪我身边，变着花样的逗我开心。

明明长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却像个黏皮糖一样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女朋友，怎么甩也甩不掉。

他会为了我在雪地里堆整整一夜的雪人。

也会在我生日那天拿出身上所有的零花钱，为我定制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他说他爱我，会一辈子都对我好。

没有女孩子能抵抗的了这样的糖衣炮弹，我被他的真情打动了。

就像他喜欢我一样，在他细腻的呵护下，我也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我成了秦萧贤的女朋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后来面临毕业，他为了梦想去当了艺人，而我也为了他放弃了自己本来的专业，选择成为他的经纪人。

可梦想要是那么容易实现的话就不叫梦想了。

毕业之后的日子过得很不如意。

我本身是个社恐女孩，帮他找资源找业务本来就难，再加上新人在娱乐圈很难立住脚跟，我们俩的日子一度雪上加霜。

说好了要成为人人敬仰的大明星，可事实上，我们拿出身上所有的钱只够挤在一个四处发霉的出租屋里。

还记得毕业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我咬牙买了点小零食和酒，想让他放松一下。

结果他喝醉之后借着酒劲儿失声痛哭:「瑶瑶，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干这行，不然你别跟着我了……你跟我太难了……」

他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秦萧贤在我面前失声痛哭的样子。

那天窗外飘着皑皑白雪，我们的出租屋里没有暖气，冷的可怜，可我还是把我的外套脱下来，硬生生给他捂热了。

「萧贤，你别怕，你还有我呢，我是你的经历人，我给你找资源，我捧你，我让你变成大明星。」我被冻的发抖，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坚定。

从那之后，我好像变了个人，尽管还是害怕酒桌饭局，但我总会强迫着自己硬生生的跟别人尬聊上两句。

慢慢的，我的脸皮也被磨厚了，看到知名的制片人导演总要上赶着说两句。

我开始没日没夜的替他跑业务，朝九晚五的酒局饭场对我来说已经是常态。

尽管并没有什么酒量，可一想到秦萧贤能有多一点的机会，我就毫不犹豫的往肚子里灌。

那段时间，我每天回家都是醉醺醺的，常常一吐就是半个小时。可尽管这样，看着他手里的工作一点点的多了起来，我还是很开心。

「瑶瑶谢谢你一直支持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等我红了，我就公布我们的关系，我要让你当大明星的太太。」在接到第一部戏的时候，他笑着对我说。

我相信那个时候的他肯定是爱我的。

可惜七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我日夜奔波捞了一身病，久到足够他全身的细胞全部都新陈代谢一遍。

久远的承诺并没有到来，他对我的态度江河日下。

显然，他的细胞并没有重新爱上我。

3.

趁着他在搂上翻云覆雨的功夫，我赶紧去收拾了行李，公司那边我已经辞职了，剩余的三个月我打算到医院静养。

我本以为这个时候我会很伤心，但直到一件一件的收拾好了衣服物品之后，我才发现，我对他的爱同样在他一次次的伤害下逐渐心灰意冷。

刚巧这个时候秦萧贤搂着陈菲菲从搂上下来。

在看到我手边的行李箱时他就变了脸色。

「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他说道。

然后转头又好声好气的去送了陈菲菲。

秦萧贤很快就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翻我辛辛苦苦装了半天的行李箱。

「你这是干什么？闹离家出走？我跟菲菲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突然犯什么病？」

他说着点着一只烟，袅袅的烟气将空气都晕染的刺鼻，我默不作声的看着被打翻在地的行李箱，又慢吞吞的将这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全都揽了回去。

「你到底在闹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跟菲菲只是玩玩。」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然后将手里的烟摁灭了。

我听着他讲这句话，心里只想苦笑。

他跟陈菲菲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又不瞎……

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我已经跟公司递交了辞职申请。」我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说出口的话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导火线，引的他一下子将我按在沙发上:「路雨瑶，你已经贱到为了争宠跟我编这么扯的理由了？你是我的经纪人，你要是辞职了我会不知道？」

「公司给你发过消息，你没在意而已。」我说着挣脱他继续整理起了行李。

听了我这句话，他果不其然开始打开手机查看最近的文件。

毫不意外的，他看到了我的辞职信，还是被批准过的。

「你为什么要走？」在看到辞职信的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挽留而是质问。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捡起了地上被摔碎的相框，把里面的照片取出来用衣角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照片里树林阴翳，在一片春意盎然的婆娑枝丫之下，青年抱着女孩笑得开怀。

那是青涩的我们，也是我逝去的爱情。

这些年里我忙于工作，没能好好保存以前的相片，不知不觉间这张模糊不清的纸质照片就成了我手里唯一一份那时的记录，也是支撑着我走一路咬紧牙关走下去的唯一念想。

他的叫嚷依旧在我的耳边喧嚣不清，十分聒噪。

可我的眼里只有这张能够治愈我的照片，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见。

可很快，我的良药被一撕两半，我错愕的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硬纸被撕裂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

「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秦萧贤说着漫不经心的将手里撕成好几片的照片丟到了地上。

我的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刻不停的往下流去。

对我来说他撕掉的是那个在七年前就死去的，会真正的关心我在意我，问我饥寒冷暖的爱人。

我这一次，我真的生气了。

我对他喊叫了起来:「我为什么会走？你说呢？这些年你都是怎么对我的？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我是个人，我受够你了，秦萧贤！」

我说着，一把推开他，也没再收拾地上的行李了，只匆匆的将他脚边的碎照片捡起，就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