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猗即位后不久中原便爆发了震惊天下的“八王之乱”,海内震动,拓跋猗抓住这个机会发展扩张,不但巩固了在代北的地盘,又渡过黄河攻击匈奴、乌桓两部,开疆拓土,迅速恢复了元气。
期间拓跋猗也曾亲自带兵西征,历时五年才奏凯而归,就在拓跋猗在漠北东征西讨之时,中原的局势进一步恶化,“八王之乱”这场大戏进入了高潮。
控制了洛阳朝政大权的东海王司马越挟持在位的晋惠帝出兵攻打盘踞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的成都王司马颖,不甘心坐以待毙的司马颖也打出了“靖难救驾”的旗号出兵迎战,双方大战于荡阴(今河南汤阴),司马颖的军队居然打了个大胜仗。东海王司马越的“王师”土崩瓦解,他本人也落荒而逃,可怜的晋惠帝又落到了司马颖的手里。
就在西晋内部动乱不休之时,成都王司马颖手下一个匈奴族将领趁机脱离司马颖,在离石(今山西吕梁市)建立政权,自称“汉王”,正式宣布背叛晋朝。
他叫刘渊,位列“五胡乱华”中的第一人①。
为了镇压刘渊的叛乱,西晋并州刺史司马腾想到了借兵鲜卑,于是向拓跋猗求援。拓跋猗抓住机会亲率十几万骑兵南下,在西河、上党一带大破刘渊匈奴军。
这次合作使西晋看到了鲜卑人的价值,于是便极力拉拢拓跋部一起对付匈奴人。
合作嘛,总得拿出一点诚意吧。
西晋朝廷不久后便封拓跋猗为大单于,授金印紫绶,等于正式承认了拓跋猗在漠北的地位。
不久拓跋猗病死,他的弟弟拓跋猗卢代理国事,总领三部。此时那个叛晋的匈奴人刘渊已经正式建国称帝,国号汉,发兵南下直逼洛阳。
西晋朝野一片哗然,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无奈之下朝廷只得诏令各地出兵勤王,并州刺史刘琨遣使请求拓跋猗卢救援洛阳,猗卢当然不肯放过这次机会,出动步骑两万人帮助刘琨驰援洛阳。
刘渊当上皇帝没几天便病死了,他的儿子刘聪即位,于两年后攻破洛阳,俘获晋怀帝北返,临走前屠杀洛阳官民三万多人,将洛阳一把火付之一炬,堪称西晋版的“靖康之变”。
幸存的晋臣拥戴秦王司马邺为太子,西奔长安,成立流亡政府。猗卢听到这个消息后,和刘琨商议出兵奔袭平阳(今山西临汾)救出晋怀帝,但后来不知因何缘故双方并没有出兵,计划莫名流产。
不管怎么说西晋流亡政府对拓跋鲜卑部几次三番出兵相助非常感激,先后加封猗卢为代公、代王,置官吏属员,食代、常山二郡。而猗卢对刘聪、石勒等人祸乱中原的举动也非常愤恨,一心想扫平这场动乱。
于是他下令全族备战,令行禁止,诸部民众经常因违背命令而获罪,凡应召而迟到的人往往被全族诛杀。
这种铁腕手段凝聚人心,提升战力的同时也为猗卢招来了致命威胁,甚至连他的儿子都公然抗拒他的命令。
猗卢的长子六修对父亲的铁腕手段颇为不满,父子俩的矛盾日渐激化,甚至到了猗卢召见六修,而六修拒不奉命的地步②。
猗卢的震怒可想而知,决心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亲自领兵征讨六修,一场大战下来,猗卢居然打败了,被迫乔装打扮流落民间,不久便含恨而死。
镇守外地的拓跋猗之子普根听说六修作乱,皇叔猗卢兵败身死,立即回国平叛,击杀六修,在部众拥戴下即位。
经此一战大批鲜卑人为躲避战乱南下并州,拉开了鲜卑族内迁的序幕。
普根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在位仅仅一个月便死了,他的儿子即位半年后也不幸病死,史书语焉不详,多半也是死于激烈的权力斗争。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经过一番动乱后,新的代王被部众推举上台。此人就是沙漠汗的孙子拓跋郁律,后来被尊为北魏平文帝。郁律早年在军中颇有威名,英勇善战,曾多次大败刘虎等人,横扫代北,声名远扬,史载“资质雄壮,甚有威略。”——《魏书?序纪一》
郁律即位后一扫拓跋部多年的颓势,强势扩张。他的老熟人铁弗部刘虎趁他立足未稳之时发兵挑衅,被郁律一顿痛扁,打得满地找牙。此后郁律趁热打铁雄踞大漠,东西万里,势力极盛。
就在郁律东征西讨时,匈奴汉国却政变不断,动荡不安。先是刘聪病死,其子刘粲即位,不久为其部将靳凖所杀。刘渊族子刘曜平叛即位,期间杀害了被俘的晋愍帝,消息传到拓跋部后,郁律对大臣们说:
刘曜杀害晋帝,如今中原无主,莫非这是上天要赐给我吗?
这番话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郁律已经不满足于做草原之主,他的梦想是入主中原,做中国之主。从郁律后面的所作所为来看,他绝不仅仅只是过过嘴瘾而已。
首先,他明确拒绝了刘曜、石勒甚至晋元帝司马睿等一票人的议和请求,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律回绝。在表明态度立场的同时,郁律又积极整军备战。
就在郁律为入主中原而积极准备之时,又一起突如其来的政变使他的计划化为泡影。
政变的策划者不是别人,正是桓帝拓跋猗的皇后(此时已经是太后了),太后见郁律深得民心,又热衷于南征,害怕郁律树大根深后会不利于自己的儿子贺傉(郁律的堂兄,拓跋猗的次子)。思来想去,太后心一横,干脆发动政变杀害了郁律,诸部大人死者多达数十人,拓跋部又迎来了一次非正常的权力更迭。
郁律死后,太后立儿子贺傉为新主,因儿子年幼,太后自己临朝听政,拓跋部迎来了第一位女国主。太后刚一临朝便推翻了郁律的政策,派人和刘曜议和,化干戈为玉帛,争取外部和平环境。
北魏开国后严格执行一项“子贵母死”的野蛮残忍制度,即儿子立为太子储君后,立即处死母亲,以杜绝女主干政的情况。想必是吸取了这次政变的惨痛教训吧。
太后这一临朝就是整整四年,心有不甘的贺傉一直在苦苦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