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岁拼了命去学滑雪,没想到2天就被开除了!”

卢璐说 2022-03-07 15:14:19

作者 | 卢璐

2022年,46岁,我终于又解锁了一件人生新技能:滑雪。

不,不,不能这么说。因为就“滑雪”这个技能而言,我,离解开还差了……至少有一座阿尔卑斯雪山的距离!

缆车上拍的,所以会晃晃的

所以,更加准确的描述应该是:2022年,46岁,我终于去实地勘察了一下:滑雪。

在法国,每年一过了圣诞节,滑雪就是歧视链本链。去过的,个个兴高采烈;没去的,全都鸦雀无声。

所以,我一直都不明白,那么冷,那么沉,那么麻烦,那么危险,还那么贵,可为什么人人还那么趋之若鹜?

要知道,说“滑雪”危险,绝对不是我在夸大其词。

今年一月,法国男神级别的演员Gaspard Ulliel在滑雪的时候,和另一位滑雪者相撞,滑出雪道,掉下山崖而身亡,只有37岁,人生最好的年纪。

这桩事故,被定义成一个意外,可每年二月滑雪假之后,无论在孩子的学校里或者我亲自认识的朋友里,总会有一两个断胳膊断腿儿,打着石膏绷带,滑雪出意外的。

可即便如此,也完全不耽误,下个雪季到来,大家还兴致勃勃地去滑雪。

医疗救援的直升飞机,我一周内看到两次

所以当谷爱凌说,她仅凭着自己的热爱,就走到了奥运冠军,真不是吹的。

法国很多人会把滑雪形容成“白色毒品”,一旦沾上,就会上瘾且无法戒掉,这比喻虽然不算恰当,但也算惟妙惟俏了。

雪山,随便一拍,都有大片感

会动的“小蚂蚁”都是在滑雪的人

转眼已经是我们回到法国的第三个冬天,我再怕冷,再担心危险,也不得不把“滑雪”提到日程上来了。

去年十月,朋友老公换工作,中间有几天休息,自告奋勇地找了雪场和房子,把滑雪定了下来。

雪场的房子都在斜坡上,这是我们卧室的窗户拍的

因为我没滑过雪,完全不知道还需要准备什么,定什么,中间足足四个月,周五晚上要出发了,卢先生才如梦方醒地开始在网上定滑雪课。

结果就是,私教完全没有了,我和孩子们,只能分别去上集体的滑雪课。

到了雪山,第一天上午,先去取预定的装备。

滑雪靴子一双至少三公斤,不仅沉很硬,得一拐一拐地走,再配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内衣、中衣、滑雪衫、围巾、手套、高UV的墨镜……每个人笨重得就像是一只熊,感觉随时都会滑倒在地上,就地滚下山去。

滑雪对孩子们来说,分9级:初学0级叫"Piou Piou",然后是“Ourson 小熊”, “Flocon 雪花", “一二三星”,“金银铜”。

思迪非常不开心,12岁才第一次去滑雪,她是当天最大的“Piou Piou",鹤立鸡群地站在一群小孩子里,觉得很丢脸。

Anyway,开不开心,都得去上课,我赶着孩子们跟着老师扛着滑雪板走了。

所以玩装备的运动都有共同点就是:惊险,刺激,而且很贵

等她们走了,卢先生给我讲了一下怎么穿脱滑雪板,还没等我有啥感觉,上课时间也到了。旺季人满为患,一个班有11个学生,全是中年女人。

我们的小教练,顶多二十出头

滑雪,最重要的就是要控制自己的重心,掌握自己的平衡,动作幅度不需要太大,但重心过去了,整个人就会顺势而动。

而中年阿姨我,有的是体重,可最没有的就是:平。衡。

第一天三个小时的课,教练要求:斜着上移十几米,转身,然后滑下去,停不住没关系,教练在下面接着你。

而我一直就在,不确定时间和地点地滑摔下去。

这当然不是我最“丢脸”的一次滑下去,这只是两个多小时候之后,被卢先生偶然拍到的一次。

如果在现场看的话,我的笨拙程度大概是这动图然后再✖️8,也是不夸张的。

滑了,不不,应该说摔了三个半小时,回去换鞋的时候,我真的是生无可恋了,滑雪鞋都是卢先生帮我脱的。

同样也只是学了三个小时的两个娃,居然就可以跟着卢先生,从山上往下滑了。

看着子觅滑到山下,褶褶生辉的小眼睛,我真开心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的,幸好,真的幸好,娃还是有点爸爸的基因,此处,这要给卢先生记个红点点。

第二天,下了雪,但并不太冷,继续上课,又是三小时,虽然颤颤巍巍地,但我终于可以自己走上去,转身,滑下来,并停住了!

虽然我们同组的人,都已经在练习转弯儿了,但我还是很开心的。

我本来以为,我只要从此天天奋力,我就可以走上“身轻如燕”的滑雪道路,第二天,我还兴致勃勃地坐缆车上到雪山顶上,一面吃饭一面看风景。

话说,雪上的风景,真的是无敌的美,而且阳光灿烂,没有想的那么冷。

吃完饭,我还是坐缆车下来,准备去上课,可卢先生带着只上了三次滑雪课的孩子,从山上滑下去。

还给我说:“没关系,大都是绿道,只有中间一小段蓝道,你放心。”

缆车的玻璃有点划痕

雪场根据每一条雪道的危险程度分成,绿道→蓝道→红道→黑道,而之前,我滑的那个山脚,都不算“道”。

我到山下,穿上装备背着滑雪板,再次如熊一样走到上课集结点,没想到,我们小教练说:“走,上缆车,今天咱们上山滑绿道。”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玩起来不要命。在缆上,我又看到卢先生和子觅,思迪已经找不见了,我只能说,我不担心。

出了缆车,我觉得头皮都发麻了,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在雪山上滑雪的问题是,当你开始滑之后,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就算脱掉滑雪板,想穿着三公斤的滑雪靴子,无论往上或者往下走到缆车点儿,都难于上青天。

我们十几个人排成一行,我颤颤巍巍地跟在最后面,我一直在给自己说:别紧张,别紧张,别…别…紧张,紧张,紧张……,然后还没反应过来,结果弯儿没转过来,就直直地冲下去了。

这是晚上教练们在雪上表演

这让我增加了两条人生经验:

第一,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滑雪都要在雪上左转右转,那是因为如果直着滑下去,体重会让加速度飞快无比,让状况变得无法控制,最终稀里哗啦地滚下山去,摔成碎片,所以无法控制的冲滑其实比摔倒更危险。

第二,我也终于明白,为啥滑雪学校派差不多最年轻的小男生来教我们这群中年妇女,因为听到我的尖叫,小教练反应超快的,踏着祥云就飞过来救我,迎面就给我一个熊抱。

我惊魂未定地站定,转头看,离缆车站才滑出一百多米,还有大半座山,等我滑过去。

问题是,有过一次失控,大大地打击了我的气焰,我本来水平就不够,再加上哆嗦,又滑了十分钟,我再次失控,变成直滑往下冲,滑过队友,她想拉我,结果我们两个人一起朝着雪道外边冲过去。

小教练又跑过来救人,可一个人扯我们两个,他也被带倒了,我们三个人一起溜到雪道边,教练的滑雪板都悬空了,才勉强停住,没掉下去。

这一次,不仅是我,连教练起来,脸都白了,一直跟在我旁边,最后干脆让我抓着他,带我滑下去。

下了课,小教练找我,很悲悯地说:“我知道,成年人学滑雪很难,我也知道,你非常努力,其实你的姿势还不错,但你需要更多时间,在山脚下而不是去山上练习。”

于是,我就这么被ESF开除了,我看着皑皑白雪上,一簇一簇飞起来滑雪的人,一半儿是庆幸,一半儿是悲伤。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给卢先生一说,卢先生气到炸鼻子,他说:“他们凭什么开除你,我要去找他们经理,现在就去!”

我说:“不是教练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真的太笨了。”

结果,卢先生和俩孩子一起嗷嗷叫:“你怎么会有问题?就是学校的问题。”,孩子们也说:“妈妈才不笨,教练是坏人。”

整个下午都在滑雪,我又累又疲惫,腿上的肌肉,酸到哆嗦,不停地摔倒,不停地害怕,也不停地出丑,作为成年人,我都拼命地咽下去,努力地忍受着。

可回到温暖的家,一层层脱掉厚厚的装备,被我自己爱的人包围着,听着他们在为我“强词夺理”,想帮我出头的时候,我的眼泪,突然毫无预兆,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

卢先生赶快抱着我坐在他的膝盖上,跟哄子觅一样,帮我擦着眼泪说:“别哭,别哭,明天早上,我陪你去山脚滑,滑雪就像是骑自行车,学会就好了,然后我再陪你去山上滑。”

我一面擦鼻子,一面说:“可我也不咋会骑自行车。”

哎,直男的温柔,总是止于形式。

把脸捂起来,也是这个,没错

我们把我剩下的滑雪课,加了一点钱,给孩子们换了一节私教Snowboard课,私教也是看在我被开除的份上,ESF想办法挤出来的。

第一次上Snowboard,孩子们居然都站得住。

按照教练说的,思迪是技术性人格,教练说的话,怎么做,都能记得,但胆子不够大。

思迪是触觉型人格,就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一直滑,一直滑,摔倒了之后,才会去想想教练的话。

总之,一周滑下来,思迪蹦了四级,拿到了一颗星,子觅蹦了三级,变成了雪花。

孩子们真的上瘾了,整个周开心得不行,亮晶晶的。而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滑过雪的卢先生,也把热情唤醒了,去把山上黑道滑了几遍,每天都要滑到缆车关门的最后一分钟。

而我,最后两天,在卢先生的私教下,已经能在山脚下慢慢地滑了。

没办法,雪山上的食物,真的高碳水,高热量

其实,46年了,我都没有滑过雪,所以就算一直不会滑雪,也不会是我的人生损伤。

可巨大的雪山,我还是来了,来面对自己的僵硬、无能和笨拙,却收获了被爱,和一起打包的三斤油脂。

明年,我一定还会来滑雪,让我上瘾的,并不是滑雪运动的速度和刺激,而是看着自己爱的人开心,就会笑起来的日子。

卢璐:有两个女儿的留法服装硕士、作家,行走在东西方文化差异裂痕中间的,优雅女性自媒体。新书《三十几 来得及》,《有实力才有底气》正在热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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