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之下,争论自然是少不了的。一方面,在首映式上,雪利医生的家庭对这部片子的失真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他们认为,这部片子把一名关心黑人权益并亲自投入到反歧视活动中的钢琴师,描绘得对自己的族群一无所知。另外,同志取向、与家庭不和等虚假取向也会导致家庭成员的不满。从某种意义上讲,第一,艺术和人生是有距离的。在现实的平淡的生活之下,存在着的千疮百孔,这些都会被反应到艺术中来。要想引发共鸣,达到普遍的目的,就需要给作品增加一定的张力、冲突和矛盾,要在起承转合的过程中,要表达出希望。所以,对真理进行某种程度的背离并不过分。就像是一场看戏的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白了这条线的走向,也明白了它的时机。
《绿皮书》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它的核心,那就是找到自己,找到自己,找到自己。
在影片中,雪利医生成功了,他两度在白宫演出,他经常出入社交场合,他还住在音乐大厅的二楼,这一切都表明了他的地位和受人尊敬。但是,当他被邀请到南方去演出时,他总是受到羞辱。一是把他引见到世界上的名人,和他们进行了愉快的交往;另外,他还得在储藏室里换燕尾服,不能和其他白种人合用一个卫生间,不能在自己要演出的高级餐厅吃饭,不能在自己的“垃圾场”里吃东西,不能无缘无故地被关进监狱,不能无缘无故地被打。他试图成为一个贵族,但一切都被他的肤色打败了。他无法与自己的种族融合,无法认识理查德,无法吃到一只烤鸡,无法得到白人的尊敬和认可。然后,他对着倾盆大雨,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若不够白皙,又不够有男子气概,那么,你说,我到底是什么人?”雪利医生并不是一个只会演戏的人,而是要改变他们对他的成见,要把他的成千上万的奴隶带到他的领地上来,和他一样,和白种人一样。于是,他便动身前往南边,为的就是这一次的冒险。他到底有没有获胜?未必。即使是在施坦威的灯光下,他也不会完全放松自己,只有在音乐结束的时候,他才会露出微笑,直到音乐结束,他才会转向听众。
周国平曾经在《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一书中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了,他们可以是职业,也可以是身份,也可以是角色,就是不能是自己。”雪利也有各种各样的角色,但就是不能是自己。
这就是雪利医生没有了镣铐之后的样子。什么经典的音乐,什么华丽的衣着,什么优雅的谈吐,什么富贵的人生,都不过是浮云。在当时,雪利医生之所以受到人们的尊重,是因为他一贯表现出的那种不卑不亢的庄重态度。他不再故意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是放下了自己的身份,卸下了冷漠的伪装,这一刻,他就是他。
如果影片定格在这一刻,或许会引起更多的波澜。不过,既然是一部符合逻辑的影片,那么在“歧视”、“肤色”、“阶级”等字眼的基础上,就必须要讲清楚,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完美的圆满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