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亲生女儿回来的那天,我被未婚夫当众羞辱。
场面一度混乱,站在大厅最角落的某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却面带笑意。
他浑身矜贵,眉眼寡冷,所及之处皆是寒气。
腰间不经意露出的那抹玉佩却让众人大惊失色。
他点名要我,霎时,惹得整个北城掀起腥风血雨。
后来,我喝醉了酒,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
却被他扛起粗暴地扔进浴缸。
记忆中念澄的容貌和他缓慢重叠。
可我分明记得,念澄是个瞎子。
他沉郁的视线掠过我的胸口,不避不让地抬眸。
“你的胸前有块胎记,粉色的。”
“齐鸢,你看清楚我是谁。”
1
我是齐家的养女。
可就在前不久,齐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为了庆祝,齐父齐母准备在今晚操办一场盛大的晚宴。
我换上礼服,准备下楼找程宴铭。
手刚搭上包间的门把手,我就愣住了。
程宴铭低声笑着,语气满是不屑。
“不瞒你们说,齐鸢其实是当年我准备买来陪我消遣的。”
“当时孤儿院里的女孩那么多,可漂亮的可没多少。”
“只可惜后来她被齐家收养,我才被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了齐家和我的庇护,她现在屁都不是。”
一群人八卦着起哄,调笑声起伏不断。
“我艹,程哥,还是你牛逼!”
“那嫂子这么漂亮,玩起来应该也不错吧?”
我不自觉握紧了门把手,身子僵直。
程宴铭漫不经心的声音接着传来。
“嗐,别提了,这么久过去,我们最大尺度也就停留在牵手。”
“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一样,一点情趣没有。”
“指不定是心里一直有个野男人呢。”
我垂下头,散落的长发掩住眼里翻涌的情绪。
很小的时候,我就被人贩子拐到山沟子里欺凌羞辱,什么样的苦我都受过。
后来我幸运地从深山里逃了出来,被好心的院长捡回了孤儿院。
只是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沉浸在被绑架后的阴影里。
性格孤僻,没人愿意跟我讲话。
过了几年,听到院里的风声。
说是北城那个手段最狠的权贵想将我买回去当个陪玩。
我一直以为。
那个人,是活在传闻中一手遮天的温氏掌权人温祁。
却从来没有怀疑过程宴铭。
怎么会有人把温柔演的如此逼真。
足足让我和他相敬如宾两年。
我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地推开了门。
2
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程宴铭从一角的沙发上抬起头,面上的慌张一闪而过。
“小鸢,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避开他的视线。
“刚刚。”
“晚宴要开始了,收拾收拾准备下去吧。”
程宴铭盯了我良久,见没有什么不对劲,才起身套上外套。
最后,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你怎么还在这?”
我皱起眉头。
“难道我们不一起下去吗?”
程宴铭嘴角抽了一下。
我没管,上前自然地挽过他的手臂,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却在碰到他的一瞬间,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程宴铭面露难色,不耐烦地抽走手臂。
“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本想拉住他的那只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灯光昏暗的包间里。
程宴铭手指上的一枚戒指闪闪发光。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戒指。
3
宴会现场被装饰的富丽堂皇。
水晶吊顶灯眼花缭乱,鲜花绿植应有尽有。
琳琅满目的甜点和菜肴有顺序地摆放。
圈里有不少德高望重的大人物相约于此,只为一起见证这个幸福的时刻。
平时和我关系还不错的张叔叔看到我进来,招呼着我落座,开口却是询问程宴铭的身影。
“宴铭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吗?”
最近我和程宴铭好事将近的消息在北城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人人都知道齐家的养女要和程氏的少爷喜结良缘了。
所以,都默认我和他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
我嘴角的笑变得僵硬,讪讪开口。
“他去洗手间了,可能耽搁了......”
话音被楼梯上传来的清脆高跟鞋声打断。
我看到消失不见的程宴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牵着今天的女主角齐堇禾款款而来。
那双曾经噙着笑意的眸子,最终落在那他身旁美的动人心魄的女子脸上。
交谈声小了下去。
有不少目光似有若无地往我这边飘。
好像都在等着程宴铭宣布某件事情。
白光灯下,程宴铭轻笑,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差点站不住脚。
“欢迎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未婚妻的欢庆宴。”
“大家不用疑惑,我和齐鸢,早就解除婚约了。”
“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黏着我。”
程宴铭和我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嫌恶又冷漠。
十足的讽刺。
一番话下去,全场一片哗然。
无数惊讶和同情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无声的凌迟。
程宴铭显然没有放弃这个可以继续挖苦我的机会。
他扬了扬下巴。
“大家都知道,齐鸢是孤儿,当初要不是齐董事长他们有善心,她又岂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程宴铭转过头,一脸深情款款地望着齐堇禾。
“和大家说这些,就是为了给我家堇禾安全感。”
“所以,齐鸢。”
“齐家小姐的身份,你也该还过来了。”
4
我笑的苦涩,合了合眼。
我们在一起后,虽然没有真的感情,但程宴铭确实尽到了男朋友的义务。
他会因为我半夜一通想吃面的电话,绕很远为我买来,却唯独忘了我不爱吃葱。
所有的重大节日里,他会亲自挑选精美的花束,却不知道我花粉过敏。
我曾幻想有一天,我们会像正常夫妻一样平平淡淡下去。
但我却忘了。
程宴铭潇洒了这么多年。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会在背地里和兄弟飙脏话,会想着怎么打压普通人,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快感。
他从来没瞧得起我的身份,只是擅长打造自己的深情人设罢了。
程宴铭睨着眸子看着我,脸上傲气不减,似乎是在等我做出反应。
我嘲弄地勾起嘴角。
想必,他应该很期待我像从前那样,对他百依百顺。
我看向齐父齐母。
他们眼神躲闪,回避和我视线接触。
这无疑是对程宴铭的默许。
站在台上的齐堇禾显然没了耐心。
她径直朝我走来,乖张的目光扫过我。
“姐姐,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只可惜,这个位置要还给我了。”
她举起左手,将手指上那枚精致的碎钻戒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这是我和宴铭的定情戒指,法国定制的。”
“好可惜哦姐姐,你跟他这么久,也没个像样的戒指。”
齐堇禾声音尖锐刺骨,像一把刀子一样,直直插到我心里。
我喉间一哽,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是啊,和程宴铭在一起这两年,连个专属于我们两人的信物都没有。
我有些难堪。
齐家在北城也有一席之地。
没人敢砸场子。
原本好好的欢庆宴,竟还上演了一番虚假姐妹争一男的戏码。
我早该猜到,这就是齐氏和程氏的计划。
程宴铭完美地塑造深情人设,齐堇禾照样是那个真正的娇贵大小姐。
而我作为被齐家养了十几年的孤女。
实际上是为报答养育之恩当了一回跳板。
现在最正确的做法,便是祝贺他们喜结良缘。
5
“齐家好生热闹。”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大厅角落的后门里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一个男人。
他浑身矜贵,眉眼寡冷,嗓音一丝不苟的清淡。
分明是极其不起眼的位置,却因为他的到来落了一层寒气。
宾客们都回过神来,谨慎打量着来人。
最后,还是齐父问了一句。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请柬吗?”
只见男人嘴角含笑,凤眸微挑。
“没有。”
理直气壮的语气惹得众人不满。
有人准备喊保安将他轰出去。
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呼却吓得所有人大惊失色。
“那是温家掌权人的玉佩!”
只见男人腰间别着一抹成色上等的玉佩。
温润醇厚,价值不菲。
他抿着唇,笑声很轻。
举止抬眸间尽是优雅。
耳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难道是前些年就销声匿迹的温大少爷温祁吗?”
“听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网上都说他双腿残疾,体弱多病!”
“没想到今日一见,不仅不像传闻中那样,还如此英气逼人啊!”
我愣怔地看着这个面容凉薄的男人,呼吸一滞。
下一秒,温祁的视线就毫不避讳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不自觉攥紧手腕,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距离每近一分,胸口的窒息感就越来越强烈。
那张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居然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
齐父挂起了笑容,连忙为刚才的失礼赔罪。
“失敬失敬!”
“温先生,没想到真的是您啊!“
”您今天怎么肯屈尊莅临我家小女的欢庆宴?”
话落之际,温祁已经站定在我面前。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齐父。
我的头皮逐渐发麻。
只见温祁慢条斯理地掏出口袋里的丝绸方巾,擦拭手指的动作精致优雅。
果然是圈子里至高无上的大人物。
随便一个动作都能让我害怕地发抖。
也是,怎么可能是他。
温祁和念澄比起来,简直是云壤之别。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
我之前得罪过温祁。
还在孤儿院那会。
我误以为那个人人口中手段狠毒的温祁,准备将我买回去当陪玩。
自那以后,我便一直对他心怀芥蒂。
后来偶然的一次机会,我报复性地拒绝了他的合作。
还不怕死地在邮件上写下不与虚伪小人合作。
当初有多硬气,现在就有多怂。
我只祈求他不要认出我。
6
温祁眸色暗沉,慢悠悠地开口。
“这次来,我是为了接一个人。”
“齐鸢。”
我浑身僵硬。
脑子里已经想出了一百种死法。
不会真是上门来报复我的吧。
齐父有些意外。
视线在我们俩身上转了一圈,谄媚地开口。
“是她做了什么得罪您的事情吗?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出乎全场人意料。
就连台上等着看我笑话的程宴铭,面上都挂不住了。
温祁忽地嗤笑一声,狭长的凤眼掠过我。
像是不经意,却极具侵略意味。
“只是听说齐家有出闹剧上演,拍沾染了鸢儿的衣,我便亲自过来接她。”
“只怪她眼神不好,看中了一个畜生。“
随着话音而止的,是一股霸道的蛮力。
下一秒,我整个身子都紧贴温祁的胸膛。
铺天盖地的木质淡香朝我袭来。
我心猿意马起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温祁在骂人,却没一个人敢吱声。
谁能想到,不管圈内事的温祁的出现,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给齐家小姐的礼物,等下会有人拿上来。”
全场一片寂静。
我仰头刚好可以看到温祁的下巴。
他伸出另一只手,和我的掌心交合。
“鸢儿,我带你出去。”
嗓音温柔,像是带着蛊惑。
简直和刚刚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