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656:要注意身边让你感觉到“懂你”的人

花言大帅 2024-04-25 20:30:04

学习内容:

南梁派大将萧渊明率兵攻打东魏

元善见不堪高澄侮辱,密谋诛杀高澄反被告密幽禁

萧渊明因延误战机而败,南梁失土损将

杜弼撰写文告,移檄南梁

【原文】

八月乙丑,下诏大举伐东魏。遣南豫州刺史贞阳侯渊明、南兖州刺史南康王会理分督诸将。渊明,懿之子。会理,续之子也。

始,上欲以鄱阳王范为元帅,朱异取急在外,闻之,遽入曰:“鄱阳雄豪盖世,得人死力,然所至残暴,非吊民之材。且陛下昔登北顾亭以望,谓江右有反气,骨肉为戎首,今日之事,尤宜详择。”

上默然,曰:“会理何如?”

对曰:“陛下得之矣。”

会理懦而无谋,所乘襻舆,施板屋,冠以牛皮。上闻,不悦。贞阳侯渊明时镇寿阳,屡请行,上许之。会理自以皇孙,复为都督,自渊明已下,殆不对接。渊明与诸将密告朱异,追会理还,遂以渊明为都督。

辛未,高澄入朝于邺,固辞大丞相。诏为大将军如故,余如前命。

甲申,虚葬齐献武王于漳水之西,潜凿成安鼓山石窟佛寺之旁为穴,纳其柩而塞之,杀其群匠。及齐之亡也,一匠之子知之,发石取金而逃。

戊子,武州刺史萧弄璋攻东魏碛泉、吕梁二戍,拔之。

或告东魏大将军澄云:“侯景有北归之志。”

会景将蔡道遵北归,言:“景颇知悔过。”

景母及妻子皆在邺,澄乃以书谕之,语以阖门无恙,若还,许以豫州刺史终其身,还其宠妻、爱子,所部文武,更不追摄。

景使王伟复书曰:“今已引二邦,扬旌北讨,熊豹齐奋,克复中原,幸自取之,何劳恩赐!昔王陵附汉,母在不归,太上囚楚,乞羹自若,矧伊妻子,而可介意!脱谓诛之有益,欲止不能,杀之无损,徒复坑戮,家累在君,何关仆也!”

戊子,诏以景录行台尚书事。

东魏静帝,美容仪,旅力过人,能挟石师子逾宫墙,射无不中。好文学,从容沈雅。时人以为有孝文风烈,大将军澄深忌之。

始,献武王自病逐君之丑,事静帝礼甚恭,事无大小必以闻,可否听旨。每侍宴,俯伏上寿。帝设法会,乘辇行香,欢执香炉步从,鞠躬屏气,承望颜色,故其下奉帝莫敢不恭。

及澄当国,倨慢顿甚,使中书黄门郎崔季舒察帝动静,小大皆令季舒知之。澄与季舒书曰:“痴人比复何似?痴势小差未?宜用心检校。”

帝尝猎于邺东,驰逐如飞,监卫都督乌那罗受工伐从后呼曰:“天子勿走马,大将军嗔!”

澄尝侍饮酒,举大觞属帝曰:“臣澄劝陛下酒。”

帝不胜忿,曰:“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亦何用此生为!”

澄怒曰:“朕,朕,狗脚朕!”使崔季舒殴帝三拳,奋衣而出。明日,澄使季舒入劳帝。帝亦谢焉,赐季舒绢百匹。

帝不堪忧辱,咏谢灵运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仲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动君子。”

常侍、侍讲颍川荀济知帝意,乃与祠部郎中元瑾、长秋卿刘思逸、华山王大器、淮南王宣洪、济北王徽等谋诛澄。大器,鸷之子也。

帝谬为敕问济曰:“欲以何日开讲?”

乃诈于宫中作土山,开地道向北城。至千秋门,门者觉地下响,以告澄。澄勒兵入宫,见帝,不拜而坐,曰:“陛下何意反?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负陛下邪!此必左右妃嫔辈所为。”欲杀胡夫人及李嫔。

帝正色曰:“自古唯闻臣反君,不闻君反臣。王自欲反,何乃责我!我杀王则社稷安,不杀则灭亡无日。我身且不暇惜,况于妃嫔!必欲弑逆,缓速在王!”

澄乃下床叩头,大啼谢罪。于是酣饮,夜久乃出。居三日,幽帝于含章堂。壬辰,烹济等于市。

初,济少居江东,博学能文。与上有布衣之旧,知上有大志,然负气不服,常谓人曰:“会于盾鼻上磨墨檄之。”

上甚不平。及即位,或荐之于上,上曰:“人虽有才,乱俗好反,不可用也。”

济上书谏上崇信佛法、为塔寺奢费,上大怒,欲集朝众斩之。朱异密告之,济逃奔东魏。

澄为中书监,欲用济为侍读,献武王曰:“我爱济,欲全之,故不用济。济入宫,必败。”

澄固请,乃许之。及败,侍中杨遵彦谓之曰:“衰暮何苦复尔?”

济曰:“壮气在耳!”

因下辨曰:“自伤年纪摧颓,功名不立,故欲挟天子,诛权臣。”

澄欲宥其死,亲问之曰:“荀公何意反?”

济曰:“奉诏诛高澄,何谓反!”有司以济老病,鹿车载诣东市,并焚之。

澄疑谘议温子昇知瑾等谋,方使之作《献武王碑》,既成,饿于晋阳狱,食弊襦而死。弃尸路隅,没其家口,太尉长史宋遊道收葬之。

澄谓遊道曰:“吾近书与京师诸贵,论及朝士,以卿僻于朋党,将为一病。今乃知卿真是重故旧、尚节义之人,天下人代卿怖者,是不知吾心也。”

九月辛丑,澄还晋阳。

上命萧渊明堰泗水于寒山以灌彭城,俟得彭城,乃进军与侯景掎角。癸卯,渊明军于寒山,去彭城十八里,断流立堰。侍中羊侃监作堰,再旬而成。

东魏徐州刺史太原王则婴城固守。侃劝渊明乘水攻彭城,不从。诸将与渊明议军事,渊明不能对,但云:“临时制宜。”

冬十一月,魏丞相泰从魏主狩于岐阳。

东魏大将军澄使大都督高岳救彭城,欲以金门郡公潘乐为副。陈元康曰:“乐缓于机变,不如慕容绍宗,且先王之命也。公但推赤心于斯人,景不足忧也。”

时绍宗在外,澄欲召见之,恐其惊叛。元康曰:“绍宗知元康特蒙顾待,新使人来饷金,元康欲安其意,受之而厚答其书,保无异也。”

乙酉,以绍宗为东南道行台,与岳、乐偕行。

初,景闻韩轨来,曰:“啖猪肠儿何能为!”闻高岳来,曰:“兵精人凡。”诸将无不为所轻者。及闻绍宗来,叩鞍有惧色,曰:“谁教鲜卑儿解遣绍宗来!若然,高王定未死邪?”

澄以廷尉卿杜弼为军司,摄行台左丞,临发,问以政事之要、可为戒者,使录一二条。

弼请口陈之,曰:“天下大务,莫过赏罚。赏一人使天下之人喜,罚一人使天下之人惧,苟二事不失,自然尽美。”

澄大悦,曰:“言虽不多,于理甚要。”

绍宗帅众十万据橐驼岘。羊侃劝贞阳侯渊明乘其远来击之,不从。旦日,又劝出战,亦不从,侃乃帅所领出屯堰上。

丙午,绍宗至城下,引步骑万人攻潼州刺史郭凤营,矢下如雨。渊明醉,不能起,命诸将救之,皆不敢出。

北兖州刺史胡贵孙谓谯州刺史赵伯超曰:“吾属将兵而来,本欲何为,今遇敌而不战乎?”伯超不能对。

贵孙独帅麾下与东魏战,斩首二百级。伯超拥众数千不敢救,谓其下曰:“虏盛如此,与战必败,不如全军早归。”皆曰:“善!”遂遁还。

初,侯景常戒梁人曰:“逐北不过二里。”绍宗将战,以梁人轻悍,恐其众不能支,一一引将卒谓之曰:“我当阳退,诱吴儿使前,尔击其背。”

东魏兵实败走,梁人不用景言,乘胜深入。魏将卒以绍宗之言为信,争共掩击之,梁兵大败,贞阳侯渊明及胡贵孙、赵伯超等皆为东魏所虏,失亡士卒数万人。羊侃结陈徐还。

上方昼寝,宦者张僧胤白朱异启事,上骇之,遽起升舆,至文德殿阁。异曰:“韩山失律。”

上闻之,恍然将坠床。僧胤扶而就坐,乃叹曰:“吾得无复为晋家乎!”

郭凤退保潼州,慕容绍宗进围之。十二月甲子朔,凤弃城走。

东魏使军司杜弼作檄移梁朝曰:

“皇家垂统,光配彼天,唯彼吴、越,独阻声教。元首怀止戈之心,上宰薄兵车之命,遂解絷南冠,喻以好睦。虽嘉谋长算,爰自我始,罢战息民,彼获其利。

侯景竖子,自生猜贰,远托关、陇,依凭奸伪,逆主定君臣之分,伪相结兄弟之亲,岂曰无恩,终成难养,俄而易虑,亲寻干戈。衅暴恶盈,侧首无托,以金陵逋逃之薮,江南流寓之地,甘辞卑礼,进孰图身,诡言浮说,抑可知矣。

而伪朝大小,幸灾忘义,主荒于上,臣蔽于下,连结奸恶,断绝邻好,征兵保境,纵盗侵国。盖物无定方,事无定势,或乘利而受害,或因得而更失。

是以吴侵齐境,遂得句践之师,赵纳韩地,终有长平之役。矧乃鞭挞疲民,侵轶徐部,筑垒拥川,舍舟徼利。

是以援枹秉麾之将,拔距投石之士,含怒作色,如赴私仇。彼连营拥众,依山傍水,举螳螂之斧,被蛣蜣之甲,当穷辙以待轮,坐积薪而候燎。及锋刃才交,埃尘且接,已亡戟弃戈,土崩瓦解,掬指舟中,衿甲鼓下,同宗异姓,缧绁相望。

曲直既殊,强弱不等,获一人而失一国,见黄雀而忘深阱,智者所不为,仁者所不向。诚既往之难逮,犹将来之可追。

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风云之会,位班三事,邑启万家,揣身量分,久当止足。而周章向背,离披不已,夫岂徒然,意亦可见。

彼乃授之以利器,诲之以慢藏,使其势得容奸,时堪乘便。今见南风不竞,天亡有征,老贼奸谋,将复作矣。

然推坚强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计其虽非孙、吴猛将,燕、赵精兵,犹是久涉行陈,曾习军旅,岂同剽轻之师,不比危脆之众。拒此则作气不足,攻彼则为势有余,终恐尾大于身,踵粗于股,倔强不掉,狼戾难驯,呼之则反速而衅小,不征则叛迟而祸大。会应遥望廷尉,不肯为臣,自据淮南,亦欲称帝。但恐楚国亡猿,祸延林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横使江、淮士子,荆、扬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夭折雾露之中。

彼梁主者,操行无闻,轻险有素,射雀论功,荡舟称力,年既老矣,耄又及之,政散民流,礼崩乐坏。加以用舍乖方,废立失所,矫情动俗,饰智惊愚,毒螫满怀,妄敦戒业,躁竞盈胸,谬治清净。

灾异降于上,怨 讟(dú)兴于下,人人厌苦,家家思乱,履霜有渐,坚冰且至。传险躁之风俗,任轻薄之子孙。朋党路开,兵权在外。必将祸生骨肉,衅起腹心,强弩冲城,长戈指阙。徒探雀鷇(kòu),无救府藏之虚,空请熊蹯,讵延晷刻之命。

外崩中溃,今实其时,鹬蚌相持,我乘其弊。方使骏骑追风,精甲辉日,四七并列,百万为群,以转石之形,为破竹之势。当使钟山渡江,青盖入洛,荆棘生于建业之宫,糜鹿游于姑苏之馆。但恐革车之所1轹剑骑之所蹂践,杞梓于焉倾折,竹箭以此摧残。

若吴之王孙,蜀之公子,归款军门,委命下吏,当即授客卿之秩,特加骠骑之号。凡百君子,勉求多福。”

其后梁室祸败,皆如弼言。

侯景围谯城,不下,退攻城父,拔之。

壬申,遣其行台左丞王伟等诣建康说上曰:“邺中文武合谋,召臣共讨高澄,事泄,澄幽元善见于金墉,杀诸元六十余人。河北物情,俱念其主,请立元氏一人以从人望,如此,则陛下有继绝之名,臣景有立功之效。河之南北,为圣朝之邾、莒,国之男女,为大梁之臣妾。”

上以为然,乙亥,下诏以太子舍人元贞为咸阳王,资以兵力,使还北主魏,须渡江,许即位,仪卫以乘舆之副给之。贞,树之子也。

萧渊明至邺,东魏主升阊阖门受俘,让而释之,送于晋阳,大将军澄待之甚厚。

慕容绍宗引军击侯景,景辎重数千两,马数千匹,士卒四万人,退保涡阳。绍宗士卒十万,旗甲耀日,鸣鼓长驱而进。

景使谓之曰:“公等为欲送客,为欲定雌雄邪?”

绍宗曰:“欲与公决胜负。”遂顺风布陈。

景闭垒,俟风止乃出。绍宗曰:“侯景多诡计,好乘人背。”使备之,果如其言。

景命战士皆被短甲,执短刀,入东魏陈,但低视,斫人胫马足。东魏兵遂败。绍宗坠马,仪同三司刘丰生被伤,显州刺史张遵业为景所擒。

绍宗、丰生俱奔谯城。裨将斛律光、张恃显尤之,绍宗曰:“吾战多矣,未见如景之难克者也。君辈试犯之!”

光等被甲将出,绍宗戒之曰:“勿渡涡水。”二人军于水北,光轻骑射之。

景临涡水谓光曰:“尔求勋而来,我惧死而去。我,汝之父友,何为射我?汝岂自解不渡水南,慕容绍宗教汝也!”光无以应。

景使其徒田迁射光马,洞胸。光易马隐树,又中之,退入于军。景擒恃显,既而舍之。光走入谯城,绍宗曰:“今定何如,而尤我也!”光,金之子也。

开府仪同三司段韶夹涡而军,潜于上风纵火,景帅骑入水,出而却走,草湿,火不复然。

魏岐州久经丧乱,刺史郑穆初到,有户三千,穆抚循安集,数年之间,至四万余户,考绩为诸州之最。丞相泰擢穆为京兆尹。

侯景与东魏慕容绍宗相持数月,景食尽,司马世云降于绍宗。

【原文华译】

1 八月一日,萧衍下诏,大举讨伐东魏。派南豫州刺史、贞阳侯萧渊明,南兖州刺史、南康王萧会理分别统领诸将。萧渊明,是萧懿之子;萧会理,是萧续之子。

开始时,萧衍想要以鄱阳王萧范为元帅。朱异休假在家,听到消息,紧急入宫,说:“鄱阳王雄豪盖世,许多人为他竭力效劳,但所到之处,都非常残暴,不是个能爱惜百姓的人。况且陛下之前登北顾亭眺望,说长江西岸有反气,骨肉亲人为反贼之首。今日之事,尤其应该详细思量。”

萧衍默然,说:“用萧会理,如何?”

朱异回答说:“陛下已经得到理想人选。”

萧会理懦弱无谋,所乘的轻便小轿,都加装木板,再蒙上牛皮。皇帝听闻,不悦。贞阳侯萧渊明当时镇守寿阳,屡次请命,皇帝准许。萧会理自以为是皇孙,又是都督,自萧渊明以下,一概不见。萧渊明与诸将密告朱异,追回萧会理,于是任命萧渊明为都督。

2 八月七日,高澄入朝于邺城,坚决辞让大丞相。东魏主元善见下诏,命高澄继续担任大将军如故,其他官职,一律依照之前的任命。

八月二十日,东魏将齐献武王高欢的假棺材葬于漳水之西,而秘密在成安鼓山石窟佛寺之旁开凿墓穴,把真灵柩塞进去,杀死全部工匠。后来,北齐灭亡,一个工匠的儿子知道这个秘密,发掘墓穴,取出金银珍宝而逃。

3 八月二十四日,南梁武州刺史萧弄璋攻打东魏碛泉、吕梁两个戍防据点,攻拔。

4 有人告诉东魏大将军高澄说:“侯景有北归之志。”

正巧侯景部将蔡道遵北归,说:“侯景颇知悔过。”

侯景的母亲及妻子儿女都在邺城,高澄于是写信晓谕侯景,告诉他全家平安,如果回来,许诺任命他终身为豫州刺史,还给他宠妻、爱子,所部文武官员,也都不追究。

侯景派王伟回信说:“如今,我已引导二邦(西魏和南梁),扬旌北讨,熊豹齐奋,收复中原,我自己来取,不用麻烦你恩赐!当年王陵投奔刘邦,母亲没有同行;太上皇(刘邦的父亲)被项羽囚禁,刘邦说你把咱爹杀了煮成肉汤,也分我一碗。父母都不顾,妻子儿女,何足介意!如果杀了他们对你有好处,我也制止不了,不过对我也没什么损失。这又杀人又挖坑的,都是你的麻烦,关我什么事!”

八月二十四日,南梁皇帝萧衍下诏,任命侯景为录行台尚书事。

5 东魏孝静帝元善见,容仪俊美,膂力过人,能挟着石狮子翻越宫墙,射无不中;又喜好文学,从容沉雅。时人认为他有孝文帝元宏的风范,大将军高澄对他深为忌惮。

开始时,高欢觉得逐走皇帝(元修)是自己的污点,侍奉孝静帝持礼甚恭,事无大小,都必定向孝静帝汇报,是否可行,也听孝静帝旨意。每次侍宴,都跪伏在地,向孝静帝敬酒;孝静帝设法会,乘辇进香,高欢手执香炉,步行跟从,鞠躬屏气,承望孝静帝脸色,所以他的部下,侍奉孝静帝也不敢不恭敬。

等到高澄当国,顿时十分倨傲,派中书黄门郎崔季舒监视皇帝动静,皇帝一举一动,无论小大,都要让崔季舒知道。高澄写信给崔季舒说:“那傻子最近怎么样?傻劲儿有没有减轻?要用心检校。”

皇帝曾经在邺城东打猎,驰逐如飞,监卫都督乌那罗受工伐在后面呼喊说:“天子不要跑马,大将军不高兴!”

高澄曾经侍奉皇帝饮酒,像平辈一样,举起大杯向皇帝致意说:“臣澄劝陛下酒。”皇帝不胜其忿,说:“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何必眷念此生!”

高澄怒道:“朕,朕,狗脚朕!”让崔季舒殴打皇帝三拳,奋衣而出。第二天,高澄派崔季舒入宫向皇帝道歉。皇帝也表示歉意,赐给崔季舒绸绢一百匹。

皇帝不堪忧辱,咏诵谢灵运的诗说:“韩亡子房奋,秦帝仲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动君子”

常侍、侍讲、颍川人荀济知道皇帝的心意,于是与祠部郎中元瑾、长秋卿刘思逸、华山王元大器、淮南王元宣洪、济北王元徽等密谋诛杀高澄。元大器,是元鸷之子。

皇帝发敕书假意问荀济:“准备哪天开讲?”

于是假装在宫中堆土山,实际上是挖掘地道向北城。挖到千秋门,门卫察觉地下有响声,报告高澄。高澄勒兵入宫,见了皇帝,不拜而坐,说:“陛下何意谋反?臣父子功存社稷,有什么辜负陛下吗?这必定左右妃嫔辈所为。”然后想要杀胡夫人及李嫔。

皇帝正色说:“自古只听说臣反君,没听说君反臣。大王自己要反,为什么要责怪我?我杀了大王,则社稷安;不杀,则灭亡无日,我对自己的生命尚且来不及珍惜,何况于妃嫔?如果一定要弑逆,要快要慢,都在大王你自己!”

高澄于是下床叩头,大哭谢罪。于是两人酣饮,深夜才出宫。过了三天,高澄将皇帝幽禁于含章堂。八月二十八日,将荀济等人烹杀于街市。

当初,荀济少年时居住在江东,博学能文。他与南梁皇帝萧衍是布衣时的旧交,知道萧衍有大志,但是负气不服,常对人说:“他什么时候作乱,我就在盾牌上磨墨,撰写檄文,宣告他的罪状。”萧衍对此愤愤不平。

后来萧衍即位,有人向他举荐荀济,萧衍说:“此人虽然有才,但是喜欢扰乱风俗,什么事总想反其道而行之,不可用。”

荀济又上书进谏,劝萧衍不要崇信佛法、为佛塔佛寺奢侈浪费,萧衍大怒,想要集合百官,把他当众处斩。朱异秘密告诉他消息,荀济逃奔东魏。

高澄为中书监时想要用荀济为侍读,高欢说:“我喜爱荀济,想要保全他,所以不用他。荀济入宫,必败。”高澄坚持请求,高欢才同意。

等到荀济事败,侍中杨愔问他:“人都老了,何苦如此?”

荀济说:“壮气还在!”

杨愔于是下判词说:“自伤年纪衰老,而功名不立,所以想挟天子,诛权臣。”

高澄想要宽恕他,免他一死,亲自问他说:“荀公为何谋反?”

荀济说:“奉诏诛高澄,何谓谋反!”有司因为荀济老病,用鹿车把他载到东市,连人带车一起焚烧。

高澄怀疑咨议温子升也知道元瑾等的阴谋,因为当时正在让他撰写献武王高欢碑文,等他写完之后,将他投入晋阳监狱,不给饭吃,温子升吃破旧棉袄,活活饿死。弃尸于路边,罚没其全家男女老幼为奴。太尉长史宋游道收葬了温子升的尸体。

高澄对宋游道说:“我最近写信给京师诸权贵,论及朝士,都说你喜欢交朋结党,将来肯定出事。今天才知道你是真重故旧、尚节义之人,天下人替你感到害怕的,是不知道我的心。”

九月七日,高澄回到晋阳。

6 南梁皇帝萧衍命萧渊明在寒山筑起堰坝,堵塞泗水倒灌彭城,准备攻下彭城之后,进军与侯景形成掎角之势。

九月九日,萧渊明驻军于寒山,离彭城十八里,断流立堰。侍中羊侃监督做堰,二十天完成。东魏徐州刺史、太原人王则环城固守,羊侃劝萧渊明乘水攻打彭城,萧渊明不听。诸将与萧渊明商议军事,萧渊明不能回答,只是说“临时制宜”。

7 冬,十一月,西魏丞相宇文泰跟着西魏主元宝炬在岐阳狩猎。

8 东魏大将军高澄派大都督高岳救援彭城,想要以金门郡公潘乐为副将。陈元康说:“潘乐缓于机变,不如慕容绍宗。况且用慕容绍宗,是先王的安排。您只管推心置腹于此人,侯景不足为忧。”

当时慕容绍宗在外,高澄想要召见他,担心他惊疑叛变。陈元康说:“慕容绍宗知道我受您看重,最近特别派人给我送来金子。我想要让他安心,所以收下,并诚厚地回复他的信,保证不会有意外。”

十月二十二日,任命慕容绍宗为东南道行台,与高岳、潘乐同行。

当初,侯景听说韩轨来,说:“一个吃猪肠的小儿,能干啥!”听说高岳来,说:“兵是精兵,但将领很平凡。”东魏诸将,没有一个他不轻视的。后来听闻慕容绍宗来,手指叩着马鞍,面有惧色,说:“谁教鲜卑儿(高澄)派慕容绍宗来!难道是高王还没死吗?”

高澄任命廷尉卿杜弼为军司,摄行台左丞,临出发,问他政事关键,有什么可以作为借鉴的,写下一两条。

杜弼申请当面口述,说:“天下大务,莫过于赏罚。赏一人而使天下人都喜悦,罚一人而使天下人都畏惧,如果做到这两条,自然尽美。”

高澄大悦,说:“话虽不多,却抓住了核心!”

慕容绍宗率众十万人进抵橐驼岘。羊侃劝贞阳侯萧渊明乘他远来刚到,即刻出击,萧渊明不听,第二天,又劝出战,也不听。羊侃于是率自己所部出大营,屯驻在堰上。

十一月十三日,慕容绍宗抵达彭城城下,引步骑兵一万人攻打潼州刺史郭凤军营,箭如雨下。萧渊明酒醉,不能起床,命诸将救援,都不敢出兵。

北兖州刺史胡贵孙对谯州刺史赵伯超说:“我们将兵而来,是来做什么的,如今遇敌而不战吗?”赵伯超无言以对。

胡贵孙独自率自己麾下与东魏军交战,斩首二百级。赵伯超拥众数千,不敢相救,对部下说:“虏盛如此,与战必败,不如全军早归,可以免罪。”部下们都说:“善!”于是遁还。

当初,侯景常告诫南梁人说:“乘胜追击,一定不要超过二里。”

慕容绍宗将战,认为南梁人急躁剽悍,担心自己的兵不能支持,把将士们一一带到自己跟前,嘱咐说:“我当假装撤退,引吴儿向前,然后你们从敌人身后出击。”

初交锋时,东魏兵确实败走,南梁人不听侯景的话,乘胜深入。东魏将卒按慕容绍宗的布置,争相从背后忽然发起攻击,南梁兵大败,贞阳侯萧渊明及胡贵孙、赵伯超等都被东魏俘虏,伤亡失散士卒数万。羊侃结阵徐徐撤退。

南梁皇帝萧衍正在午睡,宦官张僧胤报告说朱异有事启奏,皇帝惊骇,即刻起床上轿,到文德殿阁。朱异说:“寒山会战失利。”

皇帝听闻,恍然将坠落床下。张僧胤扶他就坐,皇帝叹息说:“难道我会步晋朝后尘?”

郭凤退保潼州,慕容绍宗进兵包围。

十二月一日,郭凤弃城逃走。

东魏命军司杜弼撰写文告,移檄南梁说:

“我皇家继承正统,光耀上天,唯独你们吴、越,阻碍教化。元首(元善见)心怀止戈之心,上宰(高欢)更不愿轻易出动战车,于是释放你们的俘虏,晓谕以友好和睦。虽然这个良好而长远的打算,是由我们发起,而罢战息民,你们也获得其利益。

侯景竖子,自生猜疑二心,投靠关、陇,依附奸伪,逆主(元宝炬)跟他定下君臣之分,伪相(宇文泰)和他结下兄弟之亲。岂是朝廷对他没有恩情吗?而他终究成了养不家的人,顷刻之间,翻脸相对,再动干戈。

侯景恶贯满盈,走投无路,认为金陵是能庇护逃犯的地方,江南是流亡寓居之地,于是甘辞卑礼,希望你们能收留他,其诡言浮说,也可以想象了。而你们伪朝大小官员,幸灾忘义,君主荒唐于上,臣子蒙蔽于下,联结奸恶,断绝邻好,征兵保境,纵盗侵国。

“但是,任何一件东西,都没有固定的去向;任何一件事情,都没有固定的形势。你想要图利,却可能反受其害;你想要得到,结果却失去更多。

所以当年吴国侵入齐境,却引来勾践举兵入侵;赵国接受韩国土地,却带来长平之战(秦军坑杀赵军四十万人)。何况你们用皮鞭驱赶疲惫的百姓,来侵犯我徐州,修筑营垒,阻断河川(指修筑寒山大坝),舍弃你们擅长的舟船,在陆地上追求侥幸。

所以,我军擂动战鼓,挥舞军旗的将领,拔出桩木,投掷巨石的战士,含怒作色,如报私仇。你们连营拥众,依山傍水,举起螳螂前臂一样的斧头,披上屎壳郎一样的盔甲,深陷于车辙之中,等着被车轮碾毙;坐在柴堆之上,等着我们来点火。刚一交兵,你们便已亡戟弃戈,土崩瓦解,满船都是砍下来的手指,到处都是还穿着铠甲就绑在战鼓下的俘虏,同宗的亲王,异姓大夫,捆绑在我们的监狱里,互相都可以望见。

“是非曲直,是如此明显;强弱大小,又差距悬殊。为了得到一个人,而失去了一个国家;看见黄雀,而忘记了有陷阱。这是智者不会做、仁者不会效法的事。诚然,已经过去的事,难以追悔了,而将来怎样,还可以补救。

侯景一个卑贱鄙夫,以风云际会,位列三公,采邑多达一万家,揣量一下自己的身份,早就应该知足了。而他却心怀反覆,离叛不可收拾,这难道是我们空头乱说吗?你们也可看得见他的意图。你们授之以利器,鼓励他生出轻视你们的贪念,造成这种容纳他奸恶的形势,让他更得以乘势而起。如今,他看见南风无力,上天要你们灭亡的征兆已经出现,侯景老贼的奸谋,又要开始作了。

“要想摇动强者,难以成功,而摧枯拉朽,却很容易。侯景虽然不是孙武、吴起那样的猛将,他所率领的也不是燕、赵精兵,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老将,岂同于你们那些游击队一样的乌合之众,脆弱不堪。他要想抵抗我们,则力有不足;要攻打你们,则为势有余。恐怕终将尾大于身,脚粗于腿,倔强不掉,狼戾难驯。

你们如果现在征召他进京,祸事来得快,但为害小;如果不征召他,他反叛推迟,而为祸更大。他一定会遥望着廷尉监狱,而不肯俯首为臣,自己占据淮南,也想称帝。恐怕就像当年楚国跑掉了一只猿猴,祸及砍伐林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使江、淮士子,荆、扬人物,横死于矢石之下,夭折于雾露之中。

“你们梁国君主,没听说他有什么好的德行和节操,却一向轻浮弄险,射死一只麻雀,就自以为立了大功,荡起一叶小舟,就号称力大无穷,八九十岁了,昏聩不堪,政治涣散,百姓流离,礼崩乐坏。加上用人不当,立太子又次序混乱,装腔作势,惊世骇俗,自以为智慧,愚弄百姓。满怀恶毒心思,却想用佛法拯救;心中贪婪躁进,却假装清心寡欲。

灾异降于上,怨愤兴于下,人人厌苦,家家思乱,寒霜已久,坚冰就要结成。传播危险躁进之风俗,任用轻薄之子孙。朋党之路大开,而兵权在外。必将祸生骨肉,衅起腹心,强弩冲击京城,长戈指向宫阙。

那时候,就是爬上树把鸟巢都掏光,也救不了府藏之空虚;就算想吃熊掌,也不能延长顷刻之性命(《左传》记载,楚成王罢黜太子芈商臣,立幼子王子职。太子发兵包围王宫,逼父亲自杀。楚成王请求吃一只熊掌再死,想拖延时间。太子拒绝,楚成王只得上吊自杀)。

外部瓦解,内部崩溃,就在今日。你们鹬蚌相持,我们渔翁得利。我军将骏骑追风,精甲辉日,四七并列(四七二十八,指汉光武帝云台二十八将),百万为群,就像从高山上滚下巨石,势如破竹!我军将把钟山搬到长江以北,把你们的所谓皇帝青盖送到洛阳。荆棘将生于建业之宫,麋鹿将游于姑苏之馆。只怕战车所到,碾碎土地;剑骑蹂躏,山河摧残。

如果你们有吴之王孙,蜀之公子(引用左思《三都赋》典故),到我军门前送上降表,委命于下吏,我们当即就授以客卿待遇,并特加骠骑将军之号。各位君子,请自求多福吧!”

其后梁室祸败,全都应验了杜弼的预言。

侯景包围谯城,不能攻下。退而攻城父,攻拔。

十二月九日,侯景派他的行台左丞王伟等到建康,报告南梁皇帝萧衍说:“邺城文武官员合谋,召臣共讨高澄。事情泄露,高澄幽禁元善见于金墉城,杀元氏宗族六十余人。河北人心,都怀念旧主,请立元氏一人为主,以顺应百姓的愿望。如此,则陛下有继绝之名(存亡国,继绝嗣,是齐桓晋文那样的霸业),臣侯景有立功之成就。黄河南北,成为圣朝之封国;国中男女,成为大梁之臣妾。”

萧衍信以为然,十二月十二日,下诏封太子舍人元贞为咸阳王,资以兵力,让他回北方为东魏之主,渡江之后,许诺让他即皇帝位,仪仗卫队则把皇帝乘舆的副车给他。元贞,是元树之子。

萧渊明到了邺城,东魏主登阊阖门接受献俘,责备后释放他,送到晋阳,大将军高澄对待他非常优厚。

慕容绍宗引军攻击侯景,侯景辎重车数千辆,马数千匹,士卒四万人,退保涡阳。慕容绍宗士卒十万,旗甲耀日,鸣鼓长驱而进。

侯景派人问他:“你是来送客呢,还是来决一雌雄呢?”

慕容绍宗曰:“要和你决一胜负。”于是顺风布阵。

侯景紧闭营垒,等风停了才出来(避免逆风作战)。慕容绍宗说:“侯景多诡计,喜欢攻击人身后。”派人防备,果如其言。

侯景命战士都身披短甲,手执短刀,冲入东魏阵地,低着头,只管砍人腿马脚。东魏兵战败,慕容绍宗坠马,仪同三司刘丰生受伤,显州刺史张遵业被侯景生擒。

慕容绍宗、刘丰生都逃奔谯城,裨将斛律光、张恃显怪罪他们,慕容绍宗说:“我打仗多了,从未见过像侯景这么难搞的。你不信就去试试!”

斛律光等披甲将出,慕容绍宗告诫说:“不要渡过涡水。”二人驻军于涡水北岸,斛律光轻骑向南岸射击。

侯景在河边对斛律光说:“你是为了求功勋而来,我呢,是怕死要逃走。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你为什么要射我?你自己能知道不要渡河吗?是慕容绍宗教你的吧!”斛律光无言以对。

侯景命他的部属田迁射斛律光的马,一箭洞穿马胸。斛律光躲在树后换马,马又被射中,只好退入军阵。侯景生擒张恃显,既而又把他放了。斛律光走入谯城,慕容绍宗说:“怎么样?还说我不行吗!”斛律光,是斛律金之子。

东魏开府仪同三司段韶夹涡水两岸扎营,秘密在上风口纵火,侯景率骑兵入水,出水后再撤退,草被沾湿,火燃不起来。

9 西魏岐州久经丧乱,刺史郑穆初到,只有户口三千,郑穆安抚慰百姓,使其逐渐集结而居,数年之间,至四万余户,考绩为诸州之最;丞相宇文泰擢升郑穆为京兆尹。

10 侯景与东魏慕容绍宗相持数月,侯景粮食吃尽,第一个响应他的颍州刺史司马世云投降慕容绍宗。

【学以致用】

01,性格决定命运

这里说的是荀济

“人虽有才,乱俗好反,不可用也。”

萧衍看到他的性格特征,大本事没有,但喜欢用反向对抗来提升自己的成就感。

大家往左,他就想往右

别人不敢干的事,他就一定要干,至于是不是有危险无所谓,因为这种反向对抗的行为让他达到一种成就感,所以没有顾忌。

侍中杨遵彦谓之曰:“衰暮何苦复尔?”济曰:“壮气在耳!”

这种行为背后的而动机,不是荀济自己所讲的血气,而是他本身的性格在操纵

高欢也看透他的性格,不给他机会,因为这类人,只要有机会就会闯祸。

02,关于萧衍选择萧明渊成为主帅

一个人领头人,一个总舵手,如果缺乏决断拍板的能力,那对组织来讲简直是灾难。

那么,这就有个思考,

为什么这种不能决断的草包,萧衍却选择让他成为主帅?

萧衍的决策受到谁的影响?

这里可能有三个启发:

1,萧衍独立自主的思维能力已经退化严重

2,灯下黑

老板由于长期信任身边的人,听到的也都是身邊人过滤后的信息,并养成习惯,当身邊人本人出现问题的时候,老板是很难发现的。

3,要注意身边那些,让你感觉到TA很懂你的人。

需要看看对方是否一身正气

这就是“君子事天”与“小人事人”区别

梁武帝在发现朱异推荐的人出现严重不合格的时候,就有必要反过来思考,朱异的思维逻辑是有问题,这值得推敲。但梁武帝很难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朱异一直按照他的心思,情绪来讲话做事

因此,回到當下,我们既要时刻复盘下自身有没有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同时也要观察自己和身边的人,有没有保持正知正念。

03,杜弼的檄梁文告

这篇檄文写的很精彩,不知道萧衍老板有没有认真看

后世唐朝骆宾王写的著名檄文《《代李敬业讨武曌檄》》,武则天可是认真看过的,并且感叹“有如此才,而使之沦落不偶,宰相之过也!”

梁武帝如果有认真看,会不会深思南朝梁的问题。

我们有的时候是看不清自己的,会带有偏见,所以还要借助对手的眼光来做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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