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景

■李攀奇

阿克苏的清晨格外安静，早上7点仍是一片漆黑。隐约中，我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早操时间开始了？我心里疑惑。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是踢正步的声音！

窗外，空旷的广场上，3名战士身着礼服，脚蹬长靴，在升旗台前来回练习正步，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走出房间，我径直走向他们的练习场地，趁着训练间隙跟他们聊了起来。3名“00后”战士来自团里的红一连。团里最近要举行升旗仪式。往年这项任务都是交给警勤连的3位老兵，这次团里把升旗任务交给了红一连这支从秋收起义中走来的英雄连队。3人从众多优秀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担任升旗手和护旗手。

天边泛白，路灯不知何时已经关闭。来不及介绍更多，3位战士便又站好了队形，一遍遍将脚步砸向地面，发出整齐的声音。

我转身离开，回头之际，猛然发现不远处一栋宿舍楼二楼的一扇窗户里，一名老兵正看向升旗台。老兵神情若有所思。

吃过早饭，3位旗手和护旗方队列队来到广场，准备进行合练。红一连的毛指导员热情地邀请我到现场观看。路上，毛指导员向我介绍，一周前，他们才得知要执行升旗任务，由于时间紧，战士们每天天不亮，就自发到广场上加练。

“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他们在广场上一遍遍练习。我再次朝那扇窗户看去，竟惊奇地发现，那双眼睛依然在注视着升旗台的方向。他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关注这里？他和升旗台有什么故事吗？我向毛指导员说出了我的疑惑。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毛指导员告诉我：“那是警勤连的宿舍，以前我们团的升旗仪式都是由警勤连的老兵执行，他应该是以前的升旗手。”

我似乎猜到了窗边这位老兵的故事。经过同意，我来到老兵的宿舍。站在那扇窗前，我也朝外面的升旗广场望去，“这里的视野真好，刚好能看到整个方队。”

“对，这是离升旗台最近的一扇窗户，天不亮就能听见他们训练的声音，晚上熄灯后，他们会有意压低声音，但还是能听到他们练到很晚才离开。我们以前也是这样……”

老兵自顾自说着，好像要把这几天的见闻一股脑全说出来。我忍不住打断他，想知道他常常站在窗边的原因。

“当升旗手14年了，升国旗是我军旅生涯里很重要的一部分。”老兵娓娓道来。这名老兵叫刘鹏，入伍以来因为身高优势一直担任团里的升旗手。他甚至清楚地记得自己身边换了多少位护旗手搭档、从他手里升起了多少面国旗……

得知“00后”新战友要执行升旗任务，刘鹏的第一反应确实有些失落。后来，红一连的年轻战友主动上门请教，刘鹏自告奋勇当了一天教员，手把手教他们相关动作要领。从那以后，他就不时在操课间隙，站在这扇窗前向外望去。看着他们的动作逐渐有模有样，刘鹏也感到很欣慰。

此时，窗外传来一阵说话声。“每次转弯你怎么都走不齐排面？来，我给你下口令，你走一遍……”细细听去，似乎是一位战士怎么也走不整齐，休息的时候，其他战士正在为他补课。

刘鹏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笑道：“他们总是这样，休息的时候也在讨论训练，看谁没走好，都要帮他加练。这群年轻人很有责任心的。”

从零起步到渐入佳境，刘鹏深刻感受着战友们一天天的变化。他对队伍里传来的脚步声尤为敏感。当窗外传来干净利落、清脆有力的脚步声，他仿佛能感受到每名战友身上迸发出的力量。

太阳悄然升起，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队列里的战士依然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在他们前方，“人民军队忠于党”的标语熠熠生辉。

（本文选自2024年11月6日《解放军报》“长征副刊”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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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刘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