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知夏想要放手,穆青大概是寒了她的心,在她一次次靠近时,又把她推开。许是患得患失让这个本就有些孱弱的女人,有了心病。
当她拿着医院的报告单给穆青看时,对方还担心她是否能生孩子,治病要花多少钱。在现实面前,利益与感情,前者总是要大于后者。
知夏从穆青那里搬走,独自租了个屋子,准备好生爱自己,先把最艰难的时光熬过去,或许才能遇到那束专属的光。]
知夏的剧本,不是我的剧本。
她开始觉醒,而我却没了方向。我早该知道的,在我和米诺之间,宋维一定会选米诺。即便两人以朋友相称,但分量必然是重于我这个女朋友。
当他把我和米诺所比较时,我就知道,他对我尚存一点好意,是出于习惯;但对于米诺的关心,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对方只是一句话,就能引起宋维情绪波动。
一切都显而易见,一切都还要我去争取。内心的自卑,让我加倍对宋维好,比如,两天后,米诺搬到了隔壁另租的屋子,宋维再住进来时,我会借着稳定张琦病情的理由,与他多沟通。
可他说我什么都不懂,我只能在写本之余,像回到学生时代一样,去自学心理学,只为能和宋维走得更近。
那天,张琦终于开口说话,她对我说:
[洛笙姐,这几天你们为我忙前忙后,挺不容易的。我现在好多了,之后我想一个人睡,回头我让我妈,给你房租。我现在也不是以朋友身份住进来的,而是一个病人。]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你这就是小毛病。会好起来的。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宋医生吗?有专业人士在,你就安心住下来。]
[其实,自从米诺出现后,你俩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了。你就听我的吧,后面你和宋医生住一个房间,我这病情,也需要静静。你懂吗?]
[我看你,是为别人操碎了心。那我回头和宋维说说吧。]
张琦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一个花季少女,遭受了网暴,哪是那么容易好起来的呢?大概她也还没能迈过心里那道坎,想好怎么和我言说吧。
这个暑假很漫长,或许我们都需要[治疗],而不仅仅是张琦一个人。
想通这一点后,我也想好了要主动出击,至少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次。宋维对我,也不是没有感情,大概只是往昔爱恋的人面前,难以做取舍。
我很感谢张琦让我明白了这一点,便回头对她说:
[谢谢呀,知道你也是给我和宋维创造机会。我们一起努力,我也希望你快乐,至于你那个朋友,也不要过于在意。爱你的人,会一直爱你,不少这一个。]
[知道了,洛笙姐。你还是抓紧当下的幸福吧。你现在这低气压的情绪,有可能波及到我。你为自己好,也是为我好呢!]
02
大概,现在只有张琦还记得宋维是我男朋友,也只有她在鼓励我追求幸福。
成年人世界中的爱恨,小孩子都能看穿,反倒是局中人不愿意去相信和承认,尤为可悲。
于是,当天张琦决定回家拿点欢喜的衣服,而我,也在宋维给米诺安置好住所后,叫住了他,打算好好聊聊。
[你这些天,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好好处对象?]
[洛笙,你都多大了,这种醋也要吃,米诺她不是生病了吗?现在她不住这里了,我这不也是为了尊重你吗?]
[好,行。我相信你,那之后我俩住同一个房间,张琦已经回家拿生活用品了。她也是病人,不容别人打扰。你能接受这个建议吧?]
宋维听到我的话时,显然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我会主动提出[同床共枕]的要求,毕竟,在他眼中,我一向都是那个被动的那个人。
他以为我是临时起意,不会坚持很久。所以他犹豫了一会儿,便爽快应下。
这才是我[追夫]的第一步:近距离促进关系。
接下来就是在朋友圈官宣进度:已经能在每天早晨醒,看到我家大帅哥的俊脸,真是美滋滋。
这天动态,我没有屏蔽任何人,米诺自然也是能看到的,她还给我点了个赞。
而宋维,却是当面指责了我的[故意]:[这算不算隐私?如果算,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发在朋友圈了。容易打脸。]
打脸?从这时起,他就觉得我们不会走到最后吗?可明明是两个人的游戏,现在的我至少不甘心。
毕业两年多,早就看透了一些人与事,很多东西不争取,是永远无法得到的。
再不济,我也有权为幸福争取,我没正面回应宋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我只是做了普通情侣会做的事,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不发就是了。]
与其说这条圈,是我为了官宣主权,倒不如说是只发给米诺看的。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不会不知趣到要干涉别人睡哪里。
下面还有张琦的评论:[洛笙姐,你终于支棱起来了!]
[洛笙,你这什么情况?在一起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同床共枕,这效率有点低呀!]
[洛笙,你可算是头脑灵光了,就是要这么主动,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看着同事、朋友的留言,内心是越发坚定。原来,在爱情中勇敢一次,是这么酷的一件事情,这也算是一次重生了。
我早已没再看宋维的脸是怎样的表情,因为我俩的共同好友大多站我这边,他即便有些不快,当下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扔下一句[我不会辜负你,但你也应该理解我],就去了医院。
随之我便开始写施佳的剧本,暑假过去,就能完成。又有林家兄妹、米诺作为邻居,这灵感应该也不会少。
那就好好迎接这未知的挑战吧。
03
好像变故总是来得太快,张琦从自己家回来,还在和我讲她妈的碎碎念,租住在隔壁房子的米诺就出事了。
这才刚住进去没几天,就把房东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这是故意的吗?有什么诱因吗?她的双向情感障碍复发了,是不是意味着宋维又要去照顾她了?
我的脑子里,不时蹦出各种问题,不外乎就是怕宋维和米诺走得太近。
宋维给我打电话时,我还一脸懵,他语气急促地说:[米诺的继发性躁郁症发作了,你去安抚一下,我这边处理完,请假了就立马赶过来。]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张琦看我没有动静,替我说了声[好],宋维才挂断电话。
张琦在随机应变这件事上,是远超于我的。即便她比我小,但我并不认为她懂得比我少。
我是被她拉着往米诺住的房子走去的,她就像我的假想敌一样,我现在十分抗拒与她接触。但当我敲开门后,屋内的一切,还是着实让我惊住了:一片狼藉,玻璃制品全被摔在地上,米诺手中还拿着一块玻璃碎片,像张琦复发那样,蜷缩在角落,不容别人靠近。
我试着稳定她的情绪:[米诺,我是洛笙,你冷静一下,把手中的碎片放下。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说。]
[我不相信你。你要宋维来,只有他会站在我这边。你们走,你们走呀!]
听到米诺直白的要求,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她就是故意的。知道我和宋维共处一室后,故意卖惨。而之前说什么不会和宋维产生朋友之外的情感,全都是骗人的。
不然,为什么她要在我和宋维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后,突然出现呢?
这一刻我全都明白过来了,但仅仅也只是我明白而已,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全都不得而知。
这一次我没有用好语气哄着米诺,而是直接嘶吼地控诉她:[米诺,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是在装什么呢?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在我要做出努力时,就进来插一脚呢?你能不能放手,让我好好爱一次?]
米诺愈发激动,对我的话听而不闻,只是一直在喊[宋维]的名字,我想要强行过去夺走米诺手中的碎片,怕她真的割伤自己,那样宋维大概也会怪我的,怪我没安抚好她。
可当我碰到米诺的手时,她像是疯了一样,先是扯我的头发,后面又使劲推了我一把,差点就撞在茶几上。
张琦想要过来帮我,但我不想她被误伤,只能站在远处对米诺说:[你还是当初的米诺吗?你还有当初的骄傲吗?你现在这样子,就像是个疯女人,你觉得还有资格和宋维在一起吗?]
句句话,无一不再刺激着米诺,但我心中却不再郁结。
只是这话被刚赶到的宋维听见,他狠狠呵斥了我:[洛笙,你在干什么,想做加害者吗?]
04
他没有看到我被米诺扯头发的狼狈,也没有看到我差点撞到茶几的危险,第一时间竟然是质问我,去看满脸慌乱的米诺。
这大概是米诺想要看到的画面吧。
好在张琦是目击者,把事情的原委,都和宋维说了一遍。虽然知道意义不大,但至少能让宋维知道,我不是一个坏女人。
看着宋维把米诺抱在怀里,我很不是滋味,此时此刻,衬托得我才是这段关系中的插足者。
但这些情绪我是不会轻易表露的。只能默默地退出房间,张琦跟在我身后。
把那不大的空间,留给两个以朋友相称的男女。
我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我只看到片刻之后,宋维半搂着米诺出来,好生安慰着。然后通知我说:[今晚让米诺睡我的房间,我睡沙发,得留意下她的反应。只能委屈你一下,再和张琦睡一晚。]
之后,便不顾我的反应,又把米诺带回了他租住的房间。
真是可笑,为什么我发一条朋友圈,米诺反应就这么大?张琦看我的眼里,都多了一丝同情,还不忘提醒我说:[现在你们仨这关系,还真像电视剧里面的狗血剧情,建议你现在还不如停下来,别管这烦心事。有什么不痛快的,就文学处理一下,写进施佳要你改的剧本,不刚好契合吗?]
[你这法子倒是不错!]
不得不说,张琦是懂我的。确实现在这情况,米诺犯病了,我不能把她怎样。但我也不能为此内耗,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倒不如先把好好搞事业。给剧本加上原型,不仅能解了自己心头恨,还能创作出一个好本。
如此一来,一举两得,那我真得谢谢这有点儿做作的米诺了。
于是,我和张琦到了客厅,整理好情绪,先是让张琦把我的笔记本拿到客厅,后面又果断打开剧本文档,开始码字,全神贯注,不理会宋维是如何安慰米诺的。
一心只想着,怎么把剧中女二的形象,写得招人恨,待宋维叫了我一声后,才把我从写本中拉出来。
[这段时间,我给你的关心少了。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毕竟,我是临床心理医生,而米诺是病人。]
[好,我理解,十分理解。我是个编剧,缺的就是你们这样的素材,我会试着慢慢理解的。]
宋维大抵是以为我想通了,他没能听懂我说的话,但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懂。米诺大概是了解的。
在听到[剧本]两个字后,她倒是清醒了一点,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你把现在已经写好的部分,给我先看看。施导说了,我改完大纲后,也算是初审了!]
米诺是很会替自己安身份的,就像她能不动声色让宋维关心她一样,既然她都把施佳搬出来了,我只能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递给她。
只是,看到我已经写好的部分文字后,她先是说了句[不错],然后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后面的意外发生,我才明白:剧本中的角色较量,也是我和她的纠葛。
05
这天风波过后,米诺看了我的剧本,就安静了几天。
我和她的工作交流,全在线上交流,她不过来,我也不过去,宋维这几天看我工作认真,没再为了米诺的事情和他斗嘴,也几次三番地在下班后和我共处一室[深入交流],至少这几天,让我觉得他还是爱我的。
而这短暂的时光,也被我隐晦地写在了剧本里,本意是为了给剧本增加矛盾冲突,但当下米诺自诩是初审,也当是向她提个醒。
可就是这些源于工作的文字,也能被米诺拿来搞[小动作],一下子就把我变成了一个恶人。
事情是这样的,我写完剧本后,就发给米诺审核,但这上午发过去,下午她就吃药昏迷了。
被人发现,还是源自房东来查水电表,发现里面没人应声,才开门进去看到这一幕。
当时,米诺昏迷现场,就只有一台开机的笔记本电脑,以示她是在工作途中发生意外的,而诱因自然是我发过去的文档,清晰可见。
一般人是看不出什么,但被当作原型改变的当事人,自然是能看出一点道道的。
房当即就给宋维打了电话,而我听到动静后,才探出头去看情况。
[你是米诺小姐的男朋友吗?你女朋友在我租住给她的房子里昏迷了,你没事的话,就回来一趟吧!]
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就只听见房东不停说[好好好!]
最初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就赶紧去了米诺那边,张琦也跟了过去。第一时间,我是先向房东解释米诺与宋维的关系,谁也不愿意听到男朋友被误认为是其她异性的恋人。
随之,我又冷静地跑到了米诺旁边,伸出手去叹她鼻息,十分微弱。在宋维赶到前,就给120打了电话。
嘴上还自顾自地问:[这次犯病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洛笙姐,你快看!这……是你刚才发给米诺的吗?会不会?]
[我明白了,她大概是刺激到了。剧中女一与男一的亲密,大概在她这里是不允许的,在她改的大纲中,这两人是柏拉图式恋爱!]
可我作为这个本的编剧,写本是我的专职工作,为什么一个细节改动,还要初审来做决定?而且,我都会在写本时,不把自己代入,米诺这样总是代入,她来改大纲、做初审,真的仅仅是为了这部翻拍的都市剧吗?
我还在疑惑时,宋维和救护车就同时到了,他把米诺抱上车,作为陪护去了医院。
此时的我,内心不知是慌乱,还是庆幸,挺复杂的。只听张琦说了一句:[洛笙姐,你这剧本,是成功的,我赌你的本,和你本人,都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