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车停进车库，天已经擦黑了。家里灯火通明，老婆刘红在厨房忙着洗碗，客厅的电视里放着新闻。我刚换了鞋，随手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准备换台，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我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是我，开门！”门外传来我妈的声音，夹杂着熟悉的急促感。
我愣了一下，这么晚了，我妈怎么来了？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自从女儿结婚后，家里难得清净，尤其是我妈，平时很少主动上门，这一趟突然来，八成没什么好事。
“妈？您怎么这个点过来了？”我打开门，发现她不仅来了，还带着我弟弟赵强夫妻俩。最让我意外的是，我侄子赵明也跟着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包烟。
“哎呀，你还问我怎么来了？你弟弟一家都快愁死了，我能不过来？”我妈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赵强一家也不客气，直接跟着进了客厅。
“哥，嫂子。”赵强堆着笑和刘红打了个招呼，侄子赵明也低声叫了句“大伯”。刘红从厨房探出头，边擦手边问：“妈，赵强，你们吃饭了没？”
“吃了吃了，不用管我们。”我妈摆了摆手，直接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愁容。
我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倒了杯水递过去：“妈，出什么事了？您这是……”
我妈叹了口气，一脸的委屈：“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你侄子的婚事！你侄子都24了，谈了个对象，眼看着都准备订婚了，可没房子，姑娘那边家里都催着要呢！你说，这事急不急？”
我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果然，她接着说道：“老大啊，妈知道你条件好，家里不差这点东西。你不是给你女儿陪嫁了一套房吗？你看能不能先借给明明用用？要不然，这婚事可就黄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强也跟着开口了：“哥，你说咱们是一家人，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现在条件实在不允许。明明要结婚，可咱俩你也知道吧，我这几年生意赔了，实在拿不出钱来买房，你总不能看着你侄子娶不上媳妇吧？”
“对啊哥。”弟媳刘艳也插了嘴，语气带着几分讨好，“您家条件这么好，明明又是您侄子，这点事帮一把不过分吧？您女儿婆家买了婚房，你给她陪嫁房也是浪费，咱们一家人，借用一下不过分吧？”
我心里顿时一阵火气冒上来，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他们这话说得可真轻巧，什么“一家人”，什么“不过分”，这不就是明摆着打我女儿婚房的主意吗？
“妈，您这话说得可不对。”我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沉了沉声，“那房子是给我女儿陪嫁的，是她的婚房，不是空着的。再说了，婚房是她生活用的，凭什么让出来？”
“老大，你怎么说话呢？”我妈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女儿都嫁人了，有婆家有地方住，还要那房子干什么？咱们明明可是咱老赵家的独苗，连个媳妇都娶不上，你忍心看着他受委屈？”
“妈，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强忍着火气，尽量让语气平和些，“我女儿怎么就不能要房子了？她是我闺女，不是外人！再说了，赵明要结婚，房子是你们的事，凭什么要我拿女儿的房子出来？”
“老大！”我妈一拍大腿，声音拔高了八度，“你这叫什么话？你小时候我怎么养你的？现在你有本事了，就不管你弟弟一家了是不是？咱们明明是你侄子，难道你一点都不管？”
“妈，您别总提养我的事。”我有点忍不住了，“养儿育女是您和爸的责任，我这些年也没亏待过您，每个月的生活费一分没少过吧？逢年过节送礼送钱少过了吗？可女儿的房子，那是她的嫁妆，谁说都没用！”
“哥！”赵强这时也沉不住气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你别说得这么绝情。咱们是一家人，有事互相帮一把怎么了？再说了，那房子是你女儿的没错，可她现在住在婆家，用不上，借给明明有什么问题？”
“赵强，你也别跟我扯这些。”我盯着他，“你儿子要结婚，我没说不帮忙，但房子的事不可能。你们要是实在困难，我可以帮着凑点钱首付，但别想打我女儿房子的主意。”
“凑点钱？能凑多少？”弟媳刘艳冷笑了一声，“哥，你家两套房，根本不差这一套。嫂子平时穿金戴银的，你们家条件这么好，怎么就这么小气？”
刘红一听这话，从厨房走了出来，脸色也不好看了：“弟妹，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家是有两套房，可一套是养老的，一套是女儿的婚房，哪一套也轮不到你们来分。再说了，明明结婚是你们的事，凭什么让我们家扛？”
“嫂子，这话说得太见外了吧？”赵强皱着眉，语气有些冲，“咱们是一家人啊，明明叫你一声婶婶，难道你就这么看着不管？”
“不是不管。”刘红冷笑了一声，“但管也得有个底线，房子是我们女儿的，你们要是想打这个主意，那就门儿也没有！”
“好，好！”我妈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我和刘红，“你们真是翅膀硬了！老大，我告诉你，这事你要是不帮，咱家以后就没你这个人！”
“那随您便。”我冷冷地回了一句，“我问心无愧，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那天，我妈气得摔门走了，赵强一家也跟在后头，临走的时候还甩下一句：“哥，咱们走着瞧，你这么对我们，迟早得后悔！”
事后，我妈真的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亲戚朋友全知道了，说我不念亲情，说我女儿结婚富得流油，却不肯帮侄子一把。我一开始还觉得心寒，可后来慢慢也想通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不可能因为这些话就把女儿的婚房让出去。
我这一生，尽到了做儿子和哥哥的责任，但女儿的未来更重要。亲情不能成为无底线索取的理由，更不能成为绑架的工具。
有些底线，一旦退让，就再也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