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工厂

在 Quora网上，有一个比较热门的话题：Will Vietnam become the new factory of the world replacing China because of the US-China trade war？由于中美贸易战，越南将取代中国，成为新的世界工厂？

一个越南人写了一篇文章回复这个议题，他的名字叫Liam Nguyen，姓阮Nguyen，英文名是Liam。

下面黑色字是他的原文翻译，橙色字以下是我的看法，英文原文可以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

作为越南人，我可以给你一个诚实的答案，那就是 "不"。越南有几个困难，在短时间内无法解决。

第一，年轻人不喜欢工厂。

蓝领工人的工资多年来一直停滞不前，虽然目前越南蓝领工人月薪约最高可以达到约250~350美元，而部分发达地区的平均生活费是却高达400美元/月。相同工资的情况下，对年轻人来说，工厂的吸引力，远不如城市里的服务业，宁愿去发廊洗头，也不愿去工厂打工。目前的情况是，有经验的工人们离开工厂，去服务行业寻找更好的空缺。新的工人（来自农村地区）没有足够的技术来从事需要高精确度的工作（如制造电话/电子）。虽然越南的人口有1亿，但这不足以弥补制造业的劳动力短缺。

第二，越南人不如中国勤劳。

“中国/外国”投资者的另一个更大的抱怨是越南工人比中国工人懒惰，很难让他们加班（10-12小时）——这在中国是正常的。

第三，对环境保护（过度）重视。

最典型的例子是台塑丑闻。台塑将工业废料排放到海边，他们的烟雾也损害了当地的空气质量。该公司遭到了大规模的抗议，并对受害者进行了赔偿（5亿美元）。这对外国投资者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挫折。越南人开始关注环境，他们倾向于反对工业生产，因为工业生产会污染景观和空气。国家和地方政府，在开辟工业用地时，遇到越来越大的阻力。因为环保问题，许多省份，很难展开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

第四，产业链不完整。

要想成为像中国、日本、韩国那样的高质量、高效率的国家。需要有一个支撑产业的网络。当地的汽车制造商有一句口头禅："越南的精密制造是零。"如果不去中国采购，连便宜的螺栓都找不到。螺栓、线材、芯片、镜头......你能想到的都有。事实上，三星越南公司的大部分元器件都依赖中国供应商！

我的结论是，面对中美贸易战，越南不能捡到太多便宜。目前的困难，不是政策或命令可以解决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有问题，越南解决起来太慢了。

作者补充：

准确地说，越南正在经历 "人才外流"，即有技术有文化的劳动力转移到海外从事低贱的工作（工资很高）。

我在越南时，亲自考察了许多工厂。对雇主来说，熟练劳动力短缺是最大的问题。工人们倾向于用工厂的工作作为过度，去寻找服务业的高薪工作。他们甚至拒绝加班，尽管工资和补偿金很高。许多公司因为无法与中国竞争，缺乏熟练的劳动力和管理而倒闭。

这不是简单的“有人开了一家工厂并开始生产，就可以发展制造业”。它需要一个相当规模的劳动力来经营工厂，而满足这个条件的地区并不多。因为如此，政府对大型基础设施的投资，就非常犹豫。这是一个可悲的恶性循环。

我问了很多工人的意见，没有人愿意在工厂里工作很长时间。虽然国家不富裕，但越南人却普遍看不起体力劳动，这种文化背景也是造成越南缺乏熟练工的原因。

每当我听到一些疯狂的经济学家预测 "世界工厂 "将在越南崛起并取代中国时，我都会大笑。

美国认为他们可以在越南和其他亚洲国家复制 "中国奇迹 "，然后就扼杀Made In China，想得太简单了。实际上，中国充分适应了新形势，把半成品运到越南，经过简单加工，在越南重新包装，以避免关税。本质上，这是“中国制造，越南包装”而已。太讽刺了! 唉! 最近越南有一个最大的新闻，当局破获了一家公司把中国产品包装成越南生产，然后出口!

事实与现实相差甚远。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取代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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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我的看法：

越南经济规模。

越南2022年GDP总量成功突破4000亿美元大关，第一次超过广西。但前往别忘记，越南人口一亿，而广西的人只有5000万，越南的人均GDP依然只有广西的一半左右。从根本上来说，越南的经济虽然发展速度很快，但体量还是太小，人均水平依然很落后。

勤劳是一种稀缺的天赋！

我曾经觉得，中国的勤劳是被穷给逼出来的。后来，走过的国家多了，发现事实并不如此。勤劳本身也是一种稀缺的天赋，后天很难养成。很多国家比中国更穷，老百姓却很懒惰。突尼斯很穷，但在大街上，到处都是闲散的男人，他们聚众打牌、喝茶、抽烟。

另外，很多国家，民众善于吃苦，却不勤劳。吃苦是一种被动的状态，就像一只被蒙住眼睛的驴，在主人的鞭打之下，不停地围着石磨转。而勤劳，却是一种更加主动的状态，为了取得成功，愿意付出更多。

越南人属于比较能吃苦，为了好一点的生活，越南女人甚至愿意远嫁中国农村，但越南人不算勤劳。如今的世界，具备“勤劳”这种优秀品质的国家，其实很少，中、日、韩都算，越南只能算半个。曾经的英、法、德、美，也非常勤劳，但好日子时间长了，难免产生惰性。广大的亚非拉穷国，几乎全部都是未富先懒。不过，与其说他们太懒，不如说中国把"勤劳"的标准定得太高。

曾经有一个在宁波生活的德国朋友对我说：“我很怕中国人。我在中国很焦虑。”

我一惊：“此话怎说？”

他回答：“你们太勤劳，让我感觉很惭愧。”

过分重视环保，害死人。

越南虽然是一个社会主义与国家，也有集中决策的优势，但能不能做到像中国这样，长远规划，我保持怀疑。环保当然好，但要看在什么时候搞环保，经济很落后的国家，过分重视环保，就像一个还没有解决温饱的人，卖肾去换苹果手机。过度的环保意识，不但影响工业发展，也制约了越南基础设施的建设，而基础设施跟不上，反过来制约工业发展。正如前面越南人所说，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越南高速公路速度

越南政治首都河内，到经济首都胡志明市，公路长1598公里，居然要32个小时。平均时速才50km/h。而在中国，台州到北京1523公里，耗时16个小时，平均时速约为95km/h。根据我自驾40国家的经验，判断一个国家是否发达，很简单的一个指标就是“高速公路速度”，正常发达国家，都在时速100左右。越南显然还是一个落后的国家。

再举一个例子，2016年，加纳政府与深圳能源集团（Shenzhen Energy Group）宣布将在该国西部艾库姆非区（Ekumfi）兴建装机容量达700兆瓦的燃煤发电厂。

Chibeze Ezekiel，成功耽误加纳脱贫的环保人士

但加纳环保人士，NGO创始人Chibeze Ezekiel发起“草根”运动，在2016年成功让这个电厂计划“搁置”。因此，“伟大"的Chibeze Ezekiel，获得高曼环境奖（Goldman EnvironmentalPrize）75万美元的奖金，也是全球金额最高的环保奖项，又被称为「绿色诺贝尔奖」。

加纳这个国家，人均GDP只有2000美元，不到中国的五分之一，目前依然有24%的人口还用不上电，为了防止电力短缺，加纳甚至从邻国科特迪瓦进口电力。

就算美国、日本这样的顶级发达国家，依然在使用煤电。而这个非洲穷国，居然就一个环保NGO，就可以把“煤电计划”拉下马。NGO领袖们，站在道德高地，弹冠相庆，还可以去西方金主那里领赏。而加纳的26%穷人，依然要在漫漫长夜里煎熬。

未富先懒，还未富先飘。在很多穷国，一些精英分子，衣食无忧，在西方接受教育，回到祖国，就用最先进的西方标准，来“指导”祖国发展。结果呢，就像给一个才蹒跚学步的小孩，绑上一副枷锁。本来就走不快，这下，更慢了。

对于这些精英来说，穷人家里揭不开锅，根本不算大问题，那就去吃肯德基吧。

柴静采访丁仲礼

我又想起，当年柴静质问丁仲礼，逼得丁仲礼发出诛心之问：“中国人是不是人？”如果我们当年跳进西方的减碳陷阱，那就等于自断手脚，制约了自己的发展空间。我倒不是批判柴静是西方的马前卒，我只是觉得，有一些人，长期脱离实际，想法容易极端。

宁波市中心月湖公园，湖水清澈，蓝天绿草

前几天，我去宁波市中心的月湖，发现宁波市区河道的水质明显提高，居然可以看到河床，最近几年，经过“五水共治”，还有绿色能源（太阳能和风力发电）的迅速发展，明显感觉到浙江地区的水更清了，天更蓝了。以前买的空气净化器，已经闲置在角落。

这一切的进展，都是以经济发展为前提的。说得更直白一点，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先污染、后治理”是一个无奈的必然选择。污染，谁都讨厌，但为了抓住发展机遇，有时候污染是不可能避免的。

如果，中国也和加纳一样，连煤电都不能建设，那就意味着连电力都不能保障，还搞什么工业化，搞什么现代化？没有现代化，又哪来技术和资金美化环境？

去过很多发展中国家后，我最深刻的体会就是，很多中国人习以为常的行为，在其他国家看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中国，简直就是一个“怪兽”。不仅勤劳，重视教育，还知道从长计议，动不动百年大计，十年规划。这种看似平常的事情，但对其他国家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越南是发展中国家里的佼佼者，但要取代中国，真的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