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讥笑》
顾霆舟第三次带着新来的小秘书去海岛出差。
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条价值千万的项链。
「不小心被记者拍到了，还得麻烦夫人帮我去澄清一下，这是给你的补偿。」
我没和以往一样同他争执。
只是平静地接过项链，转身和媒体宣布了我们离婚的消息。
顾霆舟被媒体围在公司楼下。
打电话给我时，气笑了。「江羡，你怎么收了礼物不办事呢？」
我讥笑：
「你把老婆当秘书用，我帮你把位置摆正。
「项链是我对你失望的补偿。」
1
顾霆舟的礼物，比他的人先回来。
管家将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我。
「夫人，先生这次肯定是迫不及待地先让人把礼物送了回来。」
礼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条宝石项链。
这条项链前几天还被推上了热搜。
顾霆舟在国外花费千万拍下。
就在几天前，有人拍到顾霆舟和一个女人在海边，举止亲密。
所有人都猜测顾霆舟一掷千金拍下项链，是不是为了照片中的女人。
可几天后，这条项链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却高兴不起来，将礼盒合上。
「明叔，帮我放到衣帽间去吧。」
管家高兴地离开了，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已经是顾霆舟第三次做这种可笑的掩耳盗铃的事了。
用一个昂贵的礼物，维持我们之间虚假的恩爱。
也维护了顾家的面子。
顾霆舟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一个人坐在餐厅吃饭。
「这次的项链喜欢吗？」
他声音里透着慵懒，应该是刚刚睡醒。
语气轻快，一点没有和其他女人一起出去度假的心虚。
碗中的饭突然就好像变得难吃了。
这段婚姻，只有我会被对方影响情绪。
而他总是这么事不关己，做错了就补偿，甚至会主动认错。
可之后想做什么还是照旧。
见我一直没有回应，顾霆舟漫不经心开口：
「要是不喜欢，你喜欢什么给我说，我重新买。
「这次还是麻烦夫人帮我澄清一下，这是给你的补偿。」
我的心有一瞬间的麻木。
他的语气疏离又客气，却是让我帮他澄清和别人的绯闻。
眼泪掉了下来，划过下颌，落进碗里。
「霆舟哥哥，我们是夫妻对吗？」
电话那边的顾霆舟似乎是太久没听到我这么叫他了。
声音都放柔了些。
「是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2
我和顾霆舟从小相识。
他是圈子里出了名长得最好看的。
我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嚷嚷着：「霆舟哥哥真好看，我以后要嫁给你。」
童言无忌，可我最后真的嫁给了他。
我那时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可结婚当晚，我羞涩地在新房等着他，却只等来一句：
「江羡，婚后你只需要做好顾太太，维护好两家的体面，我也会给你体面。」
我期待的新婚夜，好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那晚我独自坐在我们新婚的大床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脑中不断回想着我们曾经的一点点温情，企图找出我们相爱的证据。
最后发现，我只是被顾家上门联姻的事冲昏了头脑。
当初顾母上门，提起联姻的事。
我躲在楼梯转角，听到顾母说：「霆舟啊，他也喜欢得很。」
我因为那句话，高兴了一整天。
后来才明白，他不是因为喜欢才答应娶我，而是无所谓娶谁。
冷掉的饭菜被端了下去。
佣人又在花瓶里插上了一束新的蔷薇。
顾霆舟喜欢蔷薇，结婚后我一直在餐厅的花瓶里定期更换蔷薇。
可这个餐厅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吃饭。
顾霆舟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是在外面吃过了。
餐厅里却一直留着他喜欢的鲜花，他喜欢的饭菜。
想想也是可笑。
这个家里，应该只有我这个妻子是他不喜欢的。
我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尽量让声音不要哽咽。
「顾霆舟，我觉得我们不像夫妻。」
顾霆舟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话里还带着几分好奇。
「那像什么？圈子里的联姻不都是这样？至少我可是一直在外面维护着你顾太太的体面。」
「可你明明知道……」
可你明明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小就喜欢。
我想要的也从来不是一个顾太太的名头，而是他真正的妻子。
对面传来顾霆舟轻浅的呼吸，我隐约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虽然那声音刻意放轻了，可还是被我一一收入耳中。
最终我没能说出口，慌乱地挂断了电话。
再提醒他一次我喜欢他，除了自取其辱又有什么意义呢。
从小到大喜欢他这种话他大概都听腻了。
从懵懂无知，到结婚那天，我的喜欢说了无数次。
而他只是笑着接受，却从不回应。
3
顾霆舟从海岛回来后直接去了公司。
还不忘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别忘了向媒体解释一下。】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解释。
无非是这次出行我和他是一起的，被拍到的照片不过是狗仔借位制造话题。
再加上我在媒体面前露面，脖子上戴着他高价拍回的项链。
不仅解除了绯闻，还可以秀一波恩爱。
继续在外人面前维护江家和顾家的体面。
可我累了。
我不想这样和他过一辈子。
我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场这样的解释等着我。
明明是他的妻子，却干着秘书的活，帮他处理绯闻的事。
我联系了媒体。
大概是对每次顾霆舟有绯闻，都是我站出来澄清这种事，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现场的媒体格外地配合，甚至网上已经有人开始对之前的图辟谣。
当我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对着镜头说：
「我和顾先生已经离婚，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他喜欢谁愿意和谁在一起也是他的自由。」
明显看着拿着话筒的记者和她身后的摄像师脸上都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
本来以为没有什么新鲜事的记者突然跟疯了一样向前挤过来。
想要让我说得更多些。
保镖上前才维持了秩序，护着我离开。
见挖不到什么更多的消息后，媒体们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我耳中嗡嗡作响。
想起刚刚一个记者问的：「所以你们之前的恩爱都是假的吗？」
我甚至没勇气回答她的问题。
回到后台我全身脱力般地靠着墙蹲下了身。
离婚两个字就这么被轻易地说了出来。
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
我回了家，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出来，全部让人送回了江家。
顾霆舟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江家的餐厅。
终于不是我一个人的晚餐。
虽然气氛有些沉闷和严肃，但也总好过顾家的孤寂。
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爸爸轻咳了一声，眼神示意我接电话。
我按了接听键，顾霆舟的声音少见地带了几分怒气。
「江羡，你怎么收了礼物不办事呢？和媒体胡说什么？」
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他那边很嘈杂，还有记者的提问声。
我捏紧手机。「我没胡说，顾霆舟，我们离婚吧。」
顾霆舟轻笑一声，像面对的是无理取闹的孩子。
「那条项链就算你不喜欢，也不用这么惩罚我吧？留给我这么一个烂摊子，等我处理好了再说。」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提出的离婚，和我当初的喜欢一样，无人在意。
一股无力感深深地涌上来。
爸爸看我打完了电话，轻敲两下餐桌。
「电话也打了，差不多就该回去了，以后离婚的事不要再提了。」
只有妈妈眼神担忧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可我知道，她说不了什么，她的话也从来不会被爸爸放在心上。
而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她。
手机被我紧紧攥在手中，像是现在唯一能给我力量的东西。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又坚定：
「我不回去了，我要和顾霆舟离婚。」
果然我的话音一落，一个玻璃杯就朝着我砸了过来。
玻璃杯砸在了我的胳膊上，又掉落在地面碎开。
我按住疼得钻心的胳膊，上面已经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大片。
「混账东西，这婚是你想离就能离的？」
这些年顾家和江家在外人眼里俨然已是一体。
就像我和顾霆舟的关系，在外人眼中也是密不可分。
哪怕他偶有绯闻传出，可大家也只是吃瓜讨论，没人想过我们会离婚。
联姻，在外人眼中捆绑了利益，似乎就坚不可摧。
可只有我明白，这种关系不过是表面光鲜漂亮，其实内里早就已经皲裂成无数道细小的裂痕。
可那些痕迹无人在意，也没有人想要去修补。
我捂住受伤的胳膊，转身出了门。
一开始我就预料到了他们不会同意离婚。
所以才专门在媒体面前提前把离婚的消息散布出去。
在他们眼中，有问题的不是我离婚这件事。
而是离婚会引起的舆论，从而影响到公司的利益。
听刚刚电话里的声音，顾霆舟估计正被媒体围在公司楼下。
他处理这件事的方法肯定是否认离婚，压下消息。
尽量不掀起什么水花。
可只要我在媒体面前发言，这个舆论他是注定压不下去的。
4
我在医院被医生处理着伤口。
顾霆舟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怎么不在家？」
对面的声音透着疲惫，还隐隐有些烦躁。
我把包扎好的胳膊收了起来。
「我说了我要离婚，以后那个家就不回了。」
顾霆舟的笑声传来。
「江羡，你现在长本事了？」
电话挂断后的半小时顾霆舟就出现在了医院。
手中的书被人抽走，我抬头看向他。
毫不意外，在他身后看见了那个曾经出现在他绯闻中的小秘书。
不算特别好看，但胜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干净清澈。
让我微微晃了神。
原来顾霆舟喜欢这样的。
他曾经说过。
联姻，重在会装。
哪怕在家里形同陌路，出去也要做出恩爱的样子。
我们都不只是自己，身后更代表着两家的利益。
所以他才喜欢这种没有背景，干干净净的女生吗？
「小诗不会威胁到你顾太太的位置，我以后也不会再和别人有绯闻。
「你不用又是闹离婚，又是住院。
「江羡，这样就没意思了。」
他身后的秘书眼中含着泪，对着我点头。
「顾太太，我没什么野心的，只希望顾总身边能有我的位置。」
我摩挲着手中的书页，觉得可笑极了。
这一副情深义重、委曲求全的样子到我面前，好像我是那个拆散他们的恶人。
要真那么爱，把人娶回家不是更好。
我笑着看向顾霆舟。「所以顾总这是找到真爱了？」
顾霆舟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我。
我把刚刚上了药看起来有些骇人的伤口露了出来。
顾霆舟面上闪过片刻的惊讶。
他让人调查到我在医院的时候，心中只觉得我是在故意装病。
根本没想到我是真的受伤了。
「怎么弄成这样？」
顾霆舟的声音有些发沉，似乎透着点怒气。
似乎只要我说出打我的那个人，他就要去给我出气。
我抽回被他握住的胳膊，将伤口遮了起来。
「被人打的呗，因为那个人也不想我和你离婚。」
「你回过江家了？」
顾霆舟立刻就猜到了我受伤的原因。
我没回答他的话，声音沉沉：
「你要是不同意离婚，明天这道伤就会出现在媒体面前，而打我的是谁……」
我抬起头，视线看向了他。
5
如果顾霆舟被曝出家暴的新闻，无疑是比离婚更影响形象的事。
没有人站在我这边，如果我再不尽力争取。
只能在这场名不副实的婚姻中越陷越深。
直至无力挣扎，放弃抵抗。
顾霆舟坐在了床边，看向已经被我遮起来的伤口。
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几分心疼。
「在我顾家都没受过伤，怎么一回去就被伤成这样？」
我忍不住酸了鼻子。
当初我整日跟在顾霆舟身后，他似乎从不在乎身后的小尾巴。
但也没阻止过我。
顾霆舟从小到大都长得格外出众。
别人不知道我们两家认识，学校里就有传闻说我是他的舔狗。
喜欢他的女生自然看不下去。
有一天在我跟着顾霆舟去图书馆的路上，我被人拦了下来。
其中一个女生将我推倒在地。
几人正准备再对我说几句威胁的话。
却见顾霆舟从前方跑了过来，推开几个女生，蹲在我面前。
看着我磕破的膝盖，冷冰冰地抬头看向那几个女生。
「你们怎么把她伤成这样？」
顾霆舟为人很温和，加上他长得好看。
一直人缘很不错。
从未露出过这样冰冷无情的神色。
那几个女生反而被他吓到，嗫嚅着一句话不敢说，互相推搡着就想离开。
却被顾霆舟叫住：「道歉！」
几人道了歉，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顾霆舟抱起我，将我送去了医务室处理伤口。
后来这件事在学校里传开了，大家也就对我跟在顾霆舟身后的事见怪不怪。
我那时候心里甜滋滋的，以为他是喜欢我跟着他的。
于是我跟得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就连他的朋友偶尔看见我不在，都会问他：「今天小尾巴不跟着你了？」
6
后来顾霆舟早早出了国，我没能再继续跟在他身后。
只偶尔托人，给我看看他在国外的照片。
可他不是个爱拍照的人，所以我看到的照片也只是一些证件照。
他那张脸，随着年龄的增长，似乎越来越好看了。
而我对他的喜欢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与日俱增。
朋友当初说我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
等什么时候身边出现一个人，他的长相超过顾霆舟，我也就不喜欢他了。
可后来证明，娱乐圈中那么多长得好看的明星。
我却从来没能喜欢上谁。
这么多年，只对顾霆舟念念不忘。
我安心地在国内等着他回来，偶尔还会去顾家在顾母面前刷刷好感。
后来他回国，雷厉风行地接管了顾氏。
公司在他的管理下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形势。
没人再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脸上。
提起他更多的总是在讨论他的能力。
我那时候在心中窃喜，这些人才发现他的优秀。
而我在很久以前就觉得他长大后肯定会很厉害。
同时他的脸在我心中也更好看了。
顾霆舟回国后我往顾家跑得更勤了。
只是顾霆舟似乎很忙，我很少会碰到他在家的时候。
有一次顾母拉住我的手。
我想她一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霆舟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伯母知道你一直喜欢他，我最近就会和他提一提这事儿。」
那天从顾家回来后我一直忐忑不安。
期待着顾母给我带来好消息，也害怕得到的是顾霆舟的拒绝。
我一连好久都没有再去过顾家。
但好在，最后顾母上门是提联姻的事。
而她说：「霆舟啊，他也喜欢得很。」
我带着满心欢喜嫁给他。
却不想结婚从来不是幸福的起点。
后来一个个独自吃饭的夜晚，一句句公事公办的对话，一件件昂贵却冰冷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