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王木木

图片｜王木木

母亲节到了，有那么多的话，想给妈妈说，却不善于表达。

今年的母亲节，想写篇小文。

30多年前，记得有部电影，曾经在全国热映，叫《妈妈，再爱我一次》；犹记得学校组织大家观影的时候，还贴心地叮嘱：“带好手帕。”

观影前，那些不以为然的学生，最后，在电影院里，集体都在往袖子上擦着眼泪和鼻涕。当年，随着那部电影一起红遍大江南北的，还有那首叫作《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曲。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90年代的孩子，几乎都会唱吧？

当年观影的我，如今，人至中年。每天回家，只要看到妈妈的身影，心里，就特别踏实。

是的，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10多年前，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妈妈每次和外婆通完电话，总是感慨地对我说：“幺儿，我觉得我好幸福哦，50多岁了，还有妈妈！”

而我，总是这样回答：“我也幸福撒！我都这么大了，还喊我幺儿啊？”

每当这个时候，妈妈就会很认真地说：“只要我还在，你就是到了100岁，也是我的幺儿。”

也许，在妈妈心里，外婆要是还在的话,她应该也还是个有妈妈管的孩子。

外婆生前，常住大舅舅家，在妈妈生日时，会来我们家里小住几天。

外婆来家里的时候，总闲不住：摘菜、扫地，见到什么就做什么，劝都劝不住。

等到做饭时，厨房里，经常都有外婆、妈妈和我，三个并排站立的身影：外婆摘菜、洗菜，我切，妈妈负责炒。

一家三代人，常常一边做事，一边拉家常，时不时地笑得东倒西歪、合不拢嘴。

对妈妈来说，那样的画面，温馨而美好：一个生自己的，一个自己生的，都在眼前。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便只剩归途。”

中国有句老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12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带外婆去了另一个世界。到现在，离外婆去世，有12年多了。

这三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一直没有去给外婆上坟。

今年春节的时候，全家人一起去到外婆坟前祭拜，我们在给外婆叩拜完毕的时候，妈妈在外婆坟墓的一侧停了下来，她在坟前轻轻说：“妈，又是很久没有来看你了，我很想你；现在啊，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你。”

“妈，我想你了，这么久没来看你，过年了，今天我给你唱首歌嘛。”

然后，六十多岁的妈妈就像一个小女孩儿一般，轻轻哼起来...

一声声“妈”，一句句家常话，听得年过四旬的我，眼眶通红；侧身，眼泪横飞。

外婆那代人，是勤俭节约一辈子的老实人，含辛茹苦养育子女，到头来，没享几天清福就撒手离开，对子女来说，这是一种永远的遗憾。

妈妈和舅舅他们，去看外婆的时候，每次都说：“看看现在的日子，要是你们都还在，该多好。”

这些年，妈妈提到外婆的次数，跟前些年比，少了很多；提起外婆的时候，她的眼神，没有了神采。

当年，外婆的突然离世，让妈妈很久都没有走出来。

我已回想不起外婆在弥留阶段，妈妈的情绪是怎样的，记得比较清晰的，是在外婆走后，妈妈的反应。

妈妈身体不是很好，外婆走的时候，我曾经很担心她。

后来，看到她，在协助舅舅、姨妈他们操办外婆后事的时候，冷静地招呼亲戚，各种事宜安排处理，利落得当，我才稍微放心。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一生中都必须要经历的。

妈妈一生中，已经见过太多的生离和死别，冷静，也许才是她的正常反应，我想。

外婆的“三七”结束之后，家里的气氛稍显压抑，家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避。

12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那天——外婆过世两个多月以后的某天。

那天，我提前回家，一开门，发现客厅没有开灯，连电视也没有打开，妈妈眼神木讷，就那么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如同一尊塑像。

我被吓了一跳，挨着妈妈坐下，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问道：“妈妈，你咋个了？是不是不身体不舒服？”

妈妈摇了摇头，缓缓转过身，像个委屈的孩子，泪眼婆娑地望着我轻声说：“幺儿，妈妈以后，再也没得妈妈了......”

那一刻，我听见了，妈妈心里地动山摇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