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朦胧》:以温情的画面呈现

乔小惜 2023-05-27 14:39:23

《远山朦胧》影片情节几乎都是围绕母子生活展开,其中产生的较大戏剧性事件是贵姐陪梁婆婆去找女婿托付自己的后事。

梁婆婆作为失独老人,唯一的外孙和女婿生活,早已形同陌路,孤身一人的梁婆婆担忧自己的身后事无人操办,于是打算去找女婿。

贵姐和梁婆婆一路相伴,剧情时间从早到晚,故事线就是和女婿吃饭再到被拒绝回家。情节编排并没有强烈的戏剧冲突贯穿其中,更多是关注人物的内心冲突,即梁婆婆担忧女婿会不会接受自己的请求。

饭桌上的拒绝情节也轻描淡写带过,梁婆婆的前女婿告诉婆婆自己只能照顾现任妻子的母亲,说完就匆忙买单离去,情节编排没有实现大的反转,人物的情绪都是平淡且克制。

导演用偏纪实风格的手法呈现了底层小人物的生活困境,但没有过度强化现实的苦痛。

梁婆婆在回程的汽车上拿出自己的全部金饰给贵姐,暗示贵姐照顾自己的身后事,贵姐收下意味着承担了这份责任。

看到梁婆婆万分感谢的样子,贵姐压抑住泪水,简单的一场戏体现底层小人物的温情时刻,萍水相逢的邻里情谊让孤苦无依的梁婆婆找寻到一丝慰藉,克制温柔的情节刻画,有时更能打动人心。

正如对影片中的贵姐的情节刻画,导演没有用大量冲突、悬念、巧合、误会等手法来塑造一个戏剧色彩浓厚的类型人物。

贵姐她经历很多磨难,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命运的不公。在母亲病床前,母亲心疼她年轻时为挣钱扶持家里弟弟读书去工厂做工的艰难。

她微笑着说“难,能有多难呢?”贵姐就是靠着这样一种坚韧顽强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和儿子的小家。

影片没有强烈的戏剧冲突、没有极致对立的人物关系,用平实舒缓的叙事节奏娓娓道来一个家庭的日常生活。

这种不显山露水的诗意叙述反而像平地惊雷般震撼人心,令人动情,它向我们证明了:“艺术不再是单独的、孤立的现实,它进入了生产与再生产过程。

因为一切事物,即使是日常事物或者平庸的现实,都可归与艺术之记号下,从而都可以成为审美的。”电影作品需要包含着作者的主观情感,并将这种情感倾注在具体的情节之中。

剧本《远山朦胧》也尝试在反类型化的情节编排下,弱化了家庭分裂的残酷元素,放大了人物在无力改变的现实苦难前的乐观积极性。

思辨性的主题表达带来精神力量

弱化残酷现实充满人性关照。温情叙事下讲述家庭分裂矛盾下的故事,不是一味说教、刻意迎合。

而是用思辨的视角看待这个多元复杂的世界,可以让观众在思考中感悟生活的美好和丰富,从而用包容的心态面对现实世界。

正如基耶斯洛夫斯基:“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值得仔细审视,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和梦想。”

同理,每一个家庭都有其独特的情感表达和人性刻画。弱化残酷现实并不是一味地避重就轻和故作矫情的无病呻吟。

而是创作者用带有现实眼光的深切关照,反映一种人类共同的情感困境,从而呼吁真善美的回归,传递积极温暖的艺术力量。

韩国导演金宝拉的处女作《蜂鸟》通过讲述生活在韩国首尔一户普通人家14岁少女恩熙的成长故事,呈现了恩熙家庭内部的分裂矛盾。

父母之间的貌合神离、因重男轻女导致的父女隔阂、母亲对女儿的情感忽视、以及兄妹之间的敌对抗拒……尽管这些矛盾看上去冰冷并难以消解。

但导演在主题表达上弱化了残酷现实,融入了很多温情的生活细节,使这个故事变得具有人性思考。

例如:故事中的父亲看似暴力不负责任,但当女儿确诊肿瘤后,一向好面子、大男子主义的父亲突然在医院走廊旁若无人的大哭起来。

他是一个严肃压抑的父权象征但同时也是一个脆弱无助,辛苦打拼为家庭付出的普通父亲。

作为长期处于社会的底层人物,他看惯了暴力也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导演没有一味把人物脸谱化,标签化。

而是理智思辨地反映出韩国父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和束缚,以及韩国底层民众在社会遭遇的不公与艰难,并将二者结合在一起,使观众更深刻意识到暴力是如何从社会影响到家庭再到个体。

以一个家庭的分裂矛盾反映出时代背景下社会的问题,电影《蜂鸟》的叙事功力可见一斑。除了对现实社会的深刻反思外,导演也表达了对人的尊严与价值的正向思考。

通过对女主人公“肿瘤”疾病的各种展现,影片已具备了超出以往青春题材电影的深意,其中更多的是对成长过程的一些反思。

“作为生理学层面的疾病,它确实是一个自然事件;但在文化层面上,它又从来都是负载着价值判断的。”

影片中恩熙耳朵后的肿瘤喻示着她现在的生存困境,肿瘤是隐藏在皮肤表面之下的疾病,难以用肉眼察觉。

正如现在恩熙的家庭,平静日常的生活中暗藏着情感危机,父母的忽视,兄长的暴力也如同恩熙生活中的“疾病”。

导演金宝拉没有大肆宣扬疾病的痛苦和生活的残酷,而是用客观疏离的旁观者视角,娓娓道来恩熙的成长过程,从自卑敏感到拿起画本坚定自己的梦想。

影片最后恩熙在阳光下平静地看着周围人群的喧闹,发自心底露出微笑,相信那一刻她体会到了生命的别样滋味。

如同结尾导演通过女老师的一封信告诉观众:人生没有答案,我们也许会继续陷入对家庭、友情、爱情新的迷惑中。

并且对于这些矛盾在影片中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解决方式,但我们可以重拾信心和勇气面对未知的挑战,毕竟这个世界是神奇而美妙的。

因此温情叙事在主题表达上弱化了残酷现实对底层民众的影响,而是借助他们的勇敢坚强,让观众在感受到生活的残酷性时,还可以用更加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来面对现实挑战。

开放式结局引发多重思考。开放式结局是指“一个故事高潮如果留下一两个未解答的问题和一些没满足的情感,则被称为开放式结局”。

不同于封闭式结局的明确倾向性,开放式结局会让观众更自主地思考人物命运、事件的最终走向,从而引发多层次的思考。

尤其是展示家庭分裂的这一类比较严肃的现实题材时,创作者在结局很难对其中的家庭矛盾给出明确的解决方案,毕竟现实世界是复杂多变的,人物也是深度立体的。

所以好的作品往往提出问题,而不会直接了当给出答案,因为有些现实困境是无解的,有时将问题曝光出来是实现改变的第一步。

设置开放式结局则可以让观众在有限的故事情节中拥有更多的想象空间,用更包容辩证的眼光看待生活的不易与困苦,也会给人生带来新的启发思考。

电影《佛罗里达乐园》的结尾就是采用一个含义深远的开放式结局给观众带来无限回味,电影主线以单亲母亲哈莉和女儿莫妮的日常生活展开。

她们是生活在佛罗里达乐园旁边的底层边缘人物,日子穷困潦倒,她们离全世界最大的迪士尼乐园只有一墙之隔,但却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作为一个单身母亲,哈莉几乎称不上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没有正当工作,吸食毒品,屡次因为交不出旅馆费被赶出房门,对女儿的教育恣意任性。

但是在如此艰难的生存环境下,哈莉对女儿也是充满着深厚的母爱,她从来没有想过抛弃女儿。

并尽力保护孩子的天性和快乐,她会和孩子像朋友一起嬉笑打闹,母女俩靠倒卖假香水赚钱后,哈莉带着女儿去高级酒店享用自助早餐,她希望女儿可以像有钱家庭的孩子一样享受美味。

可以说哈莉在有限的物质条件下,尽力使女儿莫妮的精神世界充实丰富,母女俩的生活艰难中带有温馨和欢乐。

但影片结尾打破了这脆弱般的美好,美国儿童家庭管理局剥夺了哈莉的抚养权并上门要带走莫妮,莫妮在混乱中逃跑。

她跑到好友家门口哭着道别,这是全片中莫妮第一次哭泣,她无措地咬着手嚎啕大哭,恐惧不安在这一刻放大到极致。

好友拉起莫妮的手奔跑,导演这里特意用了手机拍摄,镜头摇晃但充满着真实感,两个女孩一直奔跑着,穿过田野、草坪、公路,停车场,一直跑到迪士尼乐园。

画面中两个女孩的背影占据主体,周围是络绎不绝的游客,欢乐热闹的氛围和莫妮不安迷茫的奔跑背影形成鲜明对比。

影片就在奔向迪士尼乐园过程中戛然而止,至于这对母女的未来去往何处我们也不得而知。

影片结尾用儿童的视角来展现实世界的无奈残酷,结局虽然没有给观众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在观众的想象世界里,可以为主人公的未来设想结局,思考莫妮的真正需求是什么?离开母亲对她真的是最佳选择么?

对底层边缘人物的关注保护的界限在哪里?观众在开放式结局中进行这一系列的思考,在从体会到其中内涵意蕴。

如蒙台梭利所言:“儿童是每一个人的温情和爱的感情汇聚的唯一焦点。

一谈到儿童,人的内心就会变得温和、愉快。整个人类都享受他所唤起的这一深厚情感。儿童是爱的源泉。

我们一触及到儿童便能触及到爱。”开放式结局用孩童的视角体现现实的残酷,在奔向未知的过程中给观众留有一丝美好的想象空间,使感情得到升华,使我们可以短暂地进入孩子天真无畏的理想世界,体会到片刻温情。

探索温情叙事呈现家庭分裂的创作实践。《远山朦胧》创作阐述。剧本《远山朦胧》讲述了十三岁少女乐瑶的成长故事。

她生在一个工业化城市的城乡结合部,这里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村,也不是繁华的城市,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一个朦胧地带。

乐瑶家住在工厂家属大院的楼房,但家附近会有成片的田野。这里的人彼此都互相熟知,有废旧的电影院、工人文化俱乐部。

街头上有失业下岗的青年,田野里也有艰苦奋斗的老一代,这里喧嚣中隐含着落寞,传统和现代在这里相互碰撞。

在这并不繁华甚至显得有些凋敝的城市边缘,处于青春期的少女乐瑶发现离婚之后重组家庭的妈妈怀孕了,一瞬间,乐瑶的世界风雨飘摇。

可是,笔者并不想用残酷的青春来呈现这个成长的故事,成长过程中渗透着无数温暖的瞬间,温情叙事成为这个剧本的基本叙事策略。

片名中特意用“远山朦胧”一词来代指她的生活环境和状态并为故事奠定温暖的基调。“朦胧”也意味着她周遭世界的变化,生活的真相往往很难看清。

像远处的大山阻挡着自己的视野,不过即使这样乐瑶依旧感受到身边朦胧的美好和温暖。而“远山”在剧本中具有双重含义。

第一层含义就是字面意义上,作为客观存在的一座大山,乐瑶经常可以在不同地方望见她。

有时只是一个朦胧的轮廓,这座山因为母亲给她讲的传奇故事被她赋予了神秘色彩,是她内心渴望好奇的神秘地带。

“上山”是她一直想实现的戏剧需求。第二层含义,则是抽象意义上,喻示着乐瑶自己心中的大山。朦胧的远山,是一种美好的向往,可望不可及。

当乐瑶对周遭生活的不满和内心出现一种怯懦时,她渴望逃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就是这座朦胧的远山。

在故事中,这座山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在别人眼中它就是一座荒山,无人在意,只有乐瑶很执着于上面的风景和传奇,朦胧的山像是一座避难所,承载着她的喜乐哀愁。

故事最后乐瑶经历了种种变故,知晓了现实的残酷和美好,得到了成长,这座远山也不再朦胧,因为她心里拥有了更明亮清晰的去处。

因此《远山朦胧》作为片名是一个意象般的设置,远山,它像一个见证者,见证这个工业区的繁荣与没落,见证着这里人们的喜怒哀乐,也给这个故事带有一些诗意色彩。

《远山朦胧》中家庭分裂的现实书写

与其他艺术形式相比,电影最接近于现实本身的存在形式,或者说最接近于人们对现实的感知方式。

《远山朦胧》中描绘了处于不同的家庭分裂情况的家庭状态,力图还原现实中的一些家庭困境,并以此为背景讲述人物的成长故事。

剧本中共呈现了三组家庭,并各自有自身的分裂矛盾,从而产生不同的情感困境。

首先是乐瑶成长的家庭环境,她和姥姥姥爷以及舅舅生活在一起,父母早年离异,母亲也几乎缺席自己的成长,她生活在一个不是相对完整的家庭。

家庭成员间也有着各种隔阂和矛盾,姥姥和姥爷早已离婚,却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日常冲突不断。

姥爷和舅舅的父子关系也十分紧张对立,乐瑶在这个家庭中看到成人世界里纷繁复杂的一面,家对她来说,并不是温馨的港湾,相反是想逃离的高压舱。

在此背景下,故事开始她有强烈的欲望想逃离现在的环境,所以期待着母亲的到来,但没想到紧接着面对的是母亲再次怀孕的消息。

母亲肚子里的小生命对乐瑶来说是外来者的闯入,她再次感受到“被抛弃”,并由此展开一系列和母亲对立抗拒的行为,比如逃学,在饭桌上无视母亲等等。

剧本中第二种家庭分裂描写是围绕乐瑶的朋友小米展开,她看似生活在一个健全的三口之家,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让乐瑶心生羡慕。但表面和谐的背后隐藏着小米父亲家暴出轨的现实。

这类家庭在现实社会中也并不少见,夫妻之间面和心不合,表面维持着一段婚姻关系,其实内心早已情感分裂,孩子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性格行为也会受到负面影响。

正如剧本中的小米她因为长期受到暴力对待,所以在面对校园暴力时缺乏勇气反抗,表面乐观开朗的她其实内心胆小怕事,在撕纸事件暴露后,因为害怕被父亲责罚于是出卖了乐瑶,使二人的友谊陷入危机。

第三种家庭分裂的描写聚焦在15岁少年关越和父亲组成的家庭上,关越自幼丧母,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

母亲缺失带来的情感创伤,给关越的成长也带来影响,父亲开出租车忙于生计,即使关越生重病住院也无法时刻陪伴。

长期的生活压力,让关越敏感早熟,他经常在街上游荡来排解内心的寂寞与孤独,并因为偷窃事件和乐瑶相识。

剧本《远山朦胧》以当下现实家庭生活为基础,通过不同家庭的分裂矛盾书写,体现出人生百态。

并交代了人物的成长环境,从而刻画出真切生动的人物形象。在家庭分裂表象下探寻情感的变化,试图从多个层面展现一种与现实困境和解的积极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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